砰!清脆的、破碎的声音,地下残骸一片,桌上空空如也,不久之前那应该是一套上好的官窑瓷壶,淡蓝的雕花宛如刺绣,甚是好看。
“姑,姑娘,我,我不适意的。”小雨小心翼翼道。
我沉着脸,又看了眼地上淡蓝的碎片:“去妈妈那领罚吧。”
小雨没有动,呆立原地,毕竟红楼中是没有人不敬畏妈妈和她的手段的。我没有再说话,眼光飘向窗外,那蔚蓝的天空!
扑哧!小雨,那个大胆的丫头大笑:“姑娘,你演的好像啊,哈哈哈。”
我哭笑不得,小雨还是那么简单冒失,一如当年砸碎绯红的翠玉镯子时那般不知天高地厚,在红楼丫头的命是抵不下花魁绯红的一件首饰的,或许就是这份不知死活的纯真让我想起了百年前同样天真的自己。救下了她,荒唐的任凭她砸光我的屋子。红楼有太多尔虞我诈,争名夺利,简单的小雨犹如一泉清泓,清澈见底,我希冀有一天能够看见自己灵魂深处是否依然纯净。
“姑娘,你都不知道绯红那些姑娘这几天拼命的招揽客人,拉拢人心。可依我看啊,都是没有用的,只要姑娘您一到19岁,她们都混不下去,客人还不是挤破头的往您这跑。”她用近乎崇高的语气说:“红楼女子已是一段传奇!”
“怎么说的和你见过似的。”我盯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眉清目秀。
“我哪里见过,还不是流觞整天絮絮叨叨。不过,再过几天,我这红楼中傻头傻脑的小丫头,就要亲自鉴证这伟大的一刻,第三位红楼女子的诞生。”
“小雨,你好象很盼望我19岁?”
“恩,恩,不光我,大家都在等着呢。”她赶忙点头,“等着看谁钱袋最满,什么样的价钱才配得上姑娘您。”
既已用金钱衡量又哪有匹配可言?
天空依然蔚蓝,白雪皑皑,却已不再刺骨的寒冷了,偶尔还能看见太阳懒懒的爬出来。街上也热闹了,小贩走街串巷的叫卖,热气腾腾的包子面条,各种粗糙的首饰胭脂,孩子们热衷的帖小吃……
红楼盛世如前,夜夜笙歌,其中也夹杂着兴奋的气味,红楼女子的倾国倾城早已传遍四方,各方来客络绎不绝,大家都在期待一月初八的到来,即使无缘一亲香泽一睹芳容也不虚此行。
红楼规矩:每位年满19岁的姑娘公开竞价,价高者将享其。我的生日是一月初八。越来越多的人涌进这座江南重镇,小镇不堪重负的着,到处都是拥挤的痕迹。
红楼中也是一片欢腾,张灯结彩,妈妈脸上的凝重似乎有缓解的迹象。赌桌上最热门的赌局是谁能先拔头筹抱得美人归,达官显贵武林豪杰皆榜上有名,这似乎不再是上不了台面的肮脏勾当,堂而皇之的成为身份权力金钱的攀比,一种炫耀的方式。
“泫汶,明天是朱家少爷寿辰。”妈妈淡淡地说,“我希望你以七弦琴奏乐。”
妈妈淡定如常,不禁怀疑世间究竟有没有什么事或人能让她摘下这张波澜不惊的面粳我低头:“是。”
“我想让你在竞价之前露个脸,或许能让更多的人参与你的竞价。”她转身离开,随手关上房门。“小雨的提议很不错。”
我原本微笑的脸在她离开后变得哀伤,也许很多人不能明白,但我可以理解,当一个人决定放弃自己戴着面具生活不让真情流露时,她的过去必然不堪回首,甚至屈辱。然后我冷笑带着一丝得意。
朱家世代为官,权倾一方,高床暖枕,锦衣华服。朱家少爷的寿辰自然不能寒酸,红灯彩挂,金丝银饰,美酒佳肴。前来祝寿的人络绎不绝,地位不俗,出手阔绰。
寿宴设在前厅,十六张檀木雕花大圆桌,雕工精细,栩栩如生。正中一张稍大却未经雕琢,纹络自然好似天成,古香古色,行家一眼便知此乃传世之奇木。正对大桌的墙上赫然挂着一幅鲜红的“寿”字,字体苍劲有力,形如游龙,所用墨彩竟是朱砂,乃御笔亲题。朱家显赫不言而喻。
我在偏厅静候,小雨手捧七弦琴。寿宴刚刚开始,人声鼎沸,送礼敬酒者比比皆是。
酒过三巡,一个苍老庄重的声音:“承蒙诸位厚爱前来参加犬子的寿宴,老夫特地准备了一份薄礼答谢诸位的远道而来。红楼女子自然是倾国倾城,容貌不俗,然而老夫最为欣赏的却是泫汶姑娘的丝竹技艺,七弦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也。”
我在欢呼声中出场,惊叹声中落座,泰然自定。那日的我,一袭白衣,长发垂肩,素面朝天,宛如仙子。拂动琴弦,音符如飞流的瀑布般直泻而下,曲调华丽而绝美,曲风神秘而冷傲。心中隐隐有一丝期待,细算来,时日将近,他会不会来?
一曲毕,我起身谢礼。
“啊。”一声尖叫。身边的小雨脸色苍白,手指的指着我的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