浞飏皱了皱眉,负手而立。
脑中忽的闪过些东西,我不禁莞尔,这女人间的战争明里暗里的真是机关算尽呀。
拉了下浞飏的手,柔声道:“这不怪她,是我不懂规矩,与她随意惯了。再说也是太子妃一片好心照顾我,她也没什么大错,就饶了她吧,不然我怎么和太子妃交待。”
浞飏冷声道:“记住,今天的事要是走漏半点,便是死罪。”
方才浞飏眼中分明是凛然的杀机。他生性桀骜,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我知道他是怕别人背后的风言风语伤到我,毕竟我们还没有成亲,现下关于我的流言已经够多了。
浞飏深深的看着我,“晚些时候再过来。”转身从卿书身旁出门。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卿书瘫倒在地,呼呼的喘着粗气,眼泪鼻涕的糊了一脸。
卿书说感觉就像是在死亡边上走了一趟,浞飏那看似淡如清风的眼神其实凌厉锐利,如冷刀割过皮肤,是死都不能如愿的折磨。
我递了杯水给她,她冲我重重的磕头:“谢姑娘救命。”
掏出手绢擦去她脸上的污渍,柔声道:“以后咱们都要注意点了,这规矩始终大于人命啊。”
卿书动容的看着我,热泪盈眶,说些感激的话。
可我的心依然在冷笑。女人总是自以为很聪明,以为假手于人便能安然躲在幕后脱去干系,却不曾想着世上本就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有些时候,我们连自己走未必尽信,又如何说服自己去相信他人。
晚饭的时候修溦遣人来叫,说一家人总算齐了,吃个团圆饭。
我略微思索了下对着镜子坐下,把头发松松的挽了个髻,单带一支紫玉簪。浅浅的上了个淡妆,穿一身淡紫色的家常套裙。
一张桤木圆桌。浞飏黑衣束发坐在正席,面无表情。修溦身着水青色的宫装,头戴凤凰八宝攒珠,安静地微笑坐在浞飏右手边。
行毕礼,我落座于在稍偏的位置。凤婞红依然是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坐在浞飏左手边。
修溦笑道:“咱们开席吧,宁清身体不爽,便不来了。”
除去杯箸交错的响动,一室安静。
一黑衣侍卫匆匆进厅,屈膝跪地:“禀太子,王后凤驾已到街口。”
众人皆是一愣。浞飏起身道:“这会应该进府了,先去接驾。”
巍峨的石牌坊屹立街爆街口处十二个壮汉抬着一金色荷花宝座銮驾缓缓而来。隔着薄纱幕帐依稀可见,正中端坐的女子仪态之雍容。那身形即便是隔着百年的时空,依然是午夜萦绕的梦魇。
我在一干女眷中缓缓垂下头,擦去手心的汗,等待着。
銮驾落地,众人跪拜。
圆润的声音,只是多了些岁月沉淀的沉稳:“本宫一时心血来潮,便就来了,自家走动,礼就不必这么多了,都起吧。”
那女子年岁已过三十,周身散发凌厉的贵胄之气,虽是一袭简单的曳地裙装,可是眉眼间不怒自威的气势仍令人垂手而待。便是当今王后修莛。
凤婞红拉着她的手道:“您来也不说一声,也好让婞红接接,这一路可不是闷坏了您。”
“你这鬼丫头就捡便宜话说。”修莛捏着凤婞红的脸道。
浞飏道:“请母后进内歇息。”
修莛点头道:“飏儿,把你说的那位姑娘带给母后瞧瞧。”
我低眉垂首跪拜在地,眼前是浞飏的黑缎筒靴。
“抬起头给本宫看看。”平静的口吻,可我依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安的颤动。你恨我入骨,又怎能忘记倾城瑭姻的窈窕身段呢。
我睁大着眼睛抬起头,不想放过她一瞬的表情变化。
修莛微笑的表情在触及我面容的瞬间凝固,凤眉斜挑,美目圆睁,手紧紧地拽着衣角。然而,我低估了这深宫内院杀人不见血的战场对女子的磨砺,无疑也低估了修莛。只一瞬,她便微笑着温柔的看着我道:“好俊俏的姑娘,本宫喜欢得紧。随本宫来,说些贴己的话。”
太子府,厢房。
我垂手而立,安静的,平静的。
修莛坐在太妃椅上,发簪上的明珠前后摇曳,目光淡淡的拂过我。
“真是出乎意料啊,你居然有本事回来,瑭姻。”
我惶恐跪地:“民女不知王后所言何事,民女贱名泫汶。”
“你当然不知了,你可以接着装下去,但我知道瑭姻你什么也没有忘记,仇恨果然可以改变一个人。”修莛拍手道:“做的很好,比起当初不堪一击的瑭姻进步很多。”
她站起身,直视我的眼睛,带着三分挑衅七分讥讽:“你当真以为绑定了浞飏作靠山,他情深可以为你大闹金殿,本宫就拿你没辙?当年你宠冠后宫不也落得家破人亡,而今,无权无势能掀得起多大风浪。”
阳光透过木雕的花窗透射进来,密得我睁不开眼。
修莛冷笑:“许久没个乐子了,本宫就陪你玩玩,看看你的下场比不比当初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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