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蓝宇又连发数次,却不似第一次只发一根,而是成百上千,又绵又密,形成一张张蛛网,玽诞便砍边闪,只觉得蛛丝越来越多,不过数招便被束缚住手脚。见玽诞没了行动能力,蓝宇趁势而上,大袖一挥,飞出十几只碗口大小的毒蛛,口吐毒液,牙似尖锥,往玽诞身上咬去。千钧一发之际,魉鱼钩一甩,勾住玽诞,用力一拉,玽诞虽然免于被咬中,却一把掉进那冰井之中。
蓝宇得意笑道:“小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识抬举,可别怪师兄不顾同门之情了。”魉见玽诞掉入井中,却也不慌,起身道:“我们何时有什么同门之情了。”蓝宇道:“既然如此,那边是杀了你也不算违背教义了。”魉道:“你既然要动手,那便来吧,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论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谁又会知道呢?”
蓝宇听得如此便知今日定要决出生死,便不再废话,又启动袖中机括,喷出蛛丝来,魉早将鱼竿收成一三尺棍棒,又不知何时在一端沾了火油,见蛛丝来便接着灯笼烛火点燃火把,那蛛丝易燃遇上火种,便燃烧起来,蓝宇越是发射蛛丝火势便越大,沿着蛛丝一下子烧到蓝宇手边,蓝宇只得弃了机关独自闪开,那蛛网阵不攻自破。魉道:“你就这点本身吗?枉我还煞费苦心专门想了法子来对付你,看来是用不上了。”
蓝宇怒道:“你也太狂妄了!”说罢连发飞针,正在此时,玽诞蹿出水面,竹棒一挥,挡下飞针,左手捧着一只冰蚕道:“给!”。原来那蛛丝最怕水火,玽诞掉入水中,那蛛丝自然溶解,可他正欲冲出水面,水中冰蚕却闻得有人来,霎时之间数百只冰蚕张着嘴露出尖牙朝他游来,玽诞在虫群中随手一抓了一只,手上一瞬间被咬了十多口,随即跳出水面。
魉见那只冰蚕,一开始是狂喜,随后便看到那冰蚕正在吮吸玽诞血液,连忙将它拍下,玽诞手臂已经冻得如冰块般坚硬,全无人肉模样。魉道:“早和你说了些东西有毒,你怎么还伸手去抓,糊涂!”话语之间已经在他手臂上连施数针封住穴道。
蓝宇见玽诞中毒,且症状奇异心中对这宝贝更是向往,又想到自己对付魉也有八成把握便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你们现在只剩一人,还是乖乖投降吧。”
魉拿出乾坤捕虫袋将冰蚕一装道:“这井里多的是,你自己抓去吧。”说着砸出一颗弹丸,借着烟雾逃开。玽诞手上中毒,脚上功夫却没太大损失,两人搀扶逃跑,不在话下。可那蓝宇毕竟也不是等闲之人,二人几次加速,他却越追越近。
魉一个侧身,逃进一个山洞之中,想借着黑暗,打他个措手不及,可蓝宇见洞中黑暗,也不敢深追,心想:“这天池里尽是鱼虾,可山洞之中没有粮食,我只需在外头守上几天,到时候趁他们虚弱,无论是杀人还是取毒虫,都是易如反掌。又或许不必这么麻烦,我放些毒虫进去,看你们能活到几时!嘿嘿。”他说干便干,沿着洞口丢进去几只毒蛛。
那山洞并无多深,没走一会儿便见了底。魉打开火折子一看,竟然是有人居住过,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旁边还堆了柴火。只是许久无人住过了,积了厚厚的灰尘。玽诞道:“这鬼地方居然还有人住。”魉道:“把手给我看看。”玽诞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麻。”魉一把抓过,见手臂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冰冷,已经逐渐恢复柔软,魉松了一口气,可心中还是放心不下,拿出两颗解毒丸给玽诞服下。
二人又点了柴火,架起火堆,洞中登时亮堂起来,玽诞脱了内衣,放在火上烤干,紧接着坐在火前运功疗毒,不知过了多久吐出一口血,那血透着一股寒气,刚吐出没多久便结成冰块。玽诞舒了一口气,手臂已经恢复原样。魉将两支蜘蛛丢进火堆道:“那人真烦,几只毒虫就想杀了我们,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玽诞道:“那我们出去,将他打发了。”魉道:“倒也不急,还要再等等。”
玽诞突然道:“那是什么?”玽诞指向将身后的墙壁,魉转过身去,见墙上刻着一些小人,密密麻麻,刻满了半个山洞。玽诞仔细端详道:“这好像是一套剑法……”看着看着手中不自主按照图样比划起来,比划数招后道:“啊!是雪山剑法,怎么会刻在这里。”又在比划几招后摇头道:“不对不对,虽然乍一看很像,仔细一看却截然不同,前面像,后面却不像,还有啊,这两招怎么能连在一起……”不知不觉种入了迷,可练来练去只觉得乱七八糟,摸不着头脑。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两个时辰,玽诞仍然沉浸在剑法之中,口中不住喃喃道:“不对不对,这剑法太过奇怪……”突然魉将他拉醒道:“别看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玽诞想不明白这剑法中的种种,只觉得创这剑法的人或许只是随意创作,便不再去想。二人来到洞口,见洞口早已经被蛛丝封住,魉随手拿了火把,一把烧光。只见蓝宇缩在地上,双唇发白,浑身不住发抖。
魉道:“师兄,还好吧。”蓝宇微微颤颤道:“你给我……下的什么毒……又是什么时候……嘶……好冷………快给我解药。”魉道:“解药我昨晚已经告诉过你了,可你太笨,没能领悟,现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你了。”蓝宇闭眼仔细回想昨夜微微摇头道:“你几时给我下的毒……又哪里给我解药了!”
魉摇摇头道:“枉你还是我的师兄,竟然这么愚钝,师父真是看走了眼,看在同门之情,那就再提醒你一次好了。我昨晚问过你《百毒秘术》最后一章写的是什么?”蓝宇仔细一想惊道:“是金蝉蛊!教主把金蝉蛊给了你?!”魉在地上撒了些药粉,没过多久几只毒虫从蓝宇身上爬出,那虫子长得浑身金黄,生得两对膜翅,头大身小,头顶两只主眼旁又各长了一只副眼,正应了它的名字——金蝉。魉将它们收在盒子里道:“好了,能不能自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告辞。”
二人走远后,玽诞不明所以问道:“那金蝉蛊是什么东西?”魉道:“是我们五毒教的镇门之宝,可以吸食其他毒虫的毒液为自己所用,不过培养起来十分麻烦,一般人养不活,若是养的不好毒性还不如原本的毒虫,可若是养的好,那一只金蝉便能制造出强十倍的毒来。方才他中的毒便是那冰蚕的毒了,我也不知怎么解,他当然也不知道,想来是必死无疑了。”
玽诞听了毛骨悚然咽了口口水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魉道:“还记得昨晚我让你走在前面吗,当时我就已经知道他在跟踪我们了,我故意让你走在前面,他跟在我身后,我便随手偷偷撒一些药粉,正是那金蝉蛊最爱吃的,他跟了一路,身上自然没少沾上。这金蝉我从未用过,原本无毒,我趁给你施针的时候让它咬了一口那冰蚕,吸收了它的毒液,当时逃跑时,借着烟雾,我便把金蝉蛊丢到他身上去了。”
玽诞道:“可他毕竟是你的……”魉道:“你想说他毕竟是我的师兄,念在同门之情我不该杀他是吗?你也太天真了,且不说我和他压根就没什么同门之情,我这师兄和其他人不一样,性格暴戾,好杀戮,倘若今天他在我的位置,也同样不会放过我们的。”
玽诞道:“这一切在我们上山之前你就想好了吧。”
魉道:“不错,从在雪山脚见到他我便想好了,我故意在房间里说我的毒虫都受不了好冷天气死了,好让他没有防备,这才方便我下手。”玽诞道:“可要是我没抓来那冰蚕,你的计划不久泡汤了吗?”魉道:“凡事都要做好多手准备,一个方案不行就要立刻换到另一个方案,若你没有抓来冰蚕,我也有其他办法对付他。”
玽诞道:“什么办法?”魉笑道:“既然没用上,就忘了吧。”
玽诞顿时冷汗直冒心想:“此人算计如此之深,还好不是我的敌人……”
魉见玽诞不说话便道:“你一定在想,我这么深的心机是不是也在算计你是吗?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无聊算计自己的朋友。”
玽诞道:“你说朋友?”魉道:“不是你说的吗?后悔了?”玽诞喜道:“哪里哪里,诶?你的脸?”
魉道:“毒斑淡了许多是吧,这冰蚕确实神奇,方才我在洞中用它练功,果然能清除体内毒素,若是用心修炼,定能把体内慢性的毒药给解了。”
玽诞道:“那可真是恭喜你了!”魉道:“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五毒教。我们五毒教苦这毒药煎熬久矣,可又不能不练,许多人先天不足,练着练着就死了,就算练成的人,也多半短命。”
玽诞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得不练?”魉道:“
我们五毒教不像其他几大门派,功夫很好,只能靠毒术和毒虫,否则早就被其他门派吞并了,若是可以,谁又愿意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玽诞道:“现在好了,你得了这冰蚕,便可以两全。”魉道:“这冰蚕虽然神奇,可用法还需要好好研究,说来我真是欠了你个大人情。”玽诞道:“既然是朋友,就不用计较这么多。”
二人一路闲聊,魉原本不是多话之人,可却和玽诞从山顶一路聊到雪山派后门,待到后门,天已经微微亮。此时昨晚那位女孩也正好从另一条路回来,三人撞了个照面。女孩被魉脸上毒斑吓到急忙问道:“你们是谁!在我雪山派干嘛!”她言辞看似严厉,可声音柔柔弱弱,询问之时也没有任何怒意,只透露出些许恐惧。
玽诞道:“我们是客人,是来给白掌门贺寿的。”女孩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秀蕴有礼了。”她行了个礼。突然有人喊道:“小姐!你在哪。”秀蕴叫道:“别喊了,我在这里!”没过多久一丫鬟顺着声音找来急道:“你昨晚就跑出来了是不是,我一大早找了你许久,你要出去和我说一声啊……”那丫头急得直哭,秀蕴上前擦了擦她的眼泪道:“嘘!小点声,别让爹爹和爷爷知道了,也别让二娘和哥哥知道,否则我又要挨骂了。”
那丫鬟带着哭腔道:“是,可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不是我说的,我半夜醒来便发现你不在了,急着找你,吵醒了二夫人,她一询问我便露了马脚,挨了一顿打骂,就又来寻你了,现在大家伙都在找你,怕是免不了一顿骂了。”
秀蕴听完也不恼,只嘻嘻笑道:“骂便骂了,我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别说骂我,就是关我禁闭我也还是欢喜。你穿的也太薄了,一定见我不见了,衣服都来不及好好穿,病了可怎么好。”说着解下斗篷,给丫鬟披上,转身又向玽诞二人行了个礼道:“二位客人,雪山路滑,你们可要小心些,别摔着了。”说完带着丫鬟走进后门……
她原先头蓬盖在头上,只露出半张脸,此时斗篷一脱,露出整张脸来,玽诞只觉她双眼甚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一时想得入神。魉推了他一把道:“别看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