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节后便开始有些盛夏的意思了,湿气蒸腾,夏日炎炎。宝茹头一个受觉得受不了,每回下课了都要小吉祥买盏冰碗来吃,像是靠这个过活。
“这才五月喱!怎的就这样热,还要一个月才避暑,你可怎么办?”周媺倒是不吃冰,只是喝她的凉茶。
宝茹用脸蹭着冰碗的碗壁,这才觉得得救了,她觉得自己一到夏天就成了一条咸鱼,勉强回应道:“忍着罢,总能撑到避暑,我不管,我今岁一定要去山里避暑,今年好像格外热!”
几人又在随便闲聊时,丁娘子拿着一大卷白纸进了屋。
“宝茹,且过来。”
“是!”
既然是夫子吩咐,学生当然要足够快速和恭敬,宝茹一改之前热得软塌塌的样子,精神百倍地上前。
“你替我把这个贴在前头,今日下午我有事出门,你们也只一个月就蒙学结业了,你们要好好温习功课。你来监督,可不许淘气。”
这就是丁娘子的吩咐,宝茹接过了那一大卷白纸,她就是不展开也知道那是什么。定是几个对联之类的,每逢丁娘子的课时她却正好有事,她就留几个对子做功课。这样的功课自然是很少,往往就和放半天假没什么两样。
不过最近却不能这样,快到蒙学结业的时候了,宝茹这些学生感觉平平,不觉得和以前假前考校功课有什么不同,但丁娘子反常得格外重视。宝茹推测,虽然她们这些女孩子虽然不用考科举,可是自身的水准也是要体现老师的水平的。若是她们功课太差,一则在周边容易坏了丁娘子口碑,影响以后收学生。二则她们都是还要接着念书的,在女塾学里太差了,那女学塾的夫子如何评价丁娘子,‘教育界’也是有声望的!
“我来与你打浆糊吧。”周媺看见宝茹手里的一大卷白纸立刻知道了是什么事,很是贴心地说。
“好啊!”有人帮忙,宝茹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她打开书箱拿出来打浆糊要用的材料,又把自己的小小浆糊缸放到中间。
要宝茹来说的话,在这样越来越热的天气里不用念书,反而能做一些不费脑子的手工也是一种放松了。打浆糊很简单,这也是宝茹在学里学到的技艺之一——和宝茹以前想的古代私塾只是读书不同,其实可以学到的东西很多。比如毛笔头掉了,可以学着在蜡烛上烧熔一点松香,把毛笔头粘回笔杆中。又比如书坏了,也可以学会用针和线把书重新订好。还有白纸打格子,订簿子,装裱书画之类的。
总之,有了周媺帮忙宝茹很快就弄好了浆糊,拿了大棕刷把白纸贴在了屋子前头的墙上。
果然不出所料,正是几个七言对联,只说让学生择一对了,明日上学要看。丁娘子无心难为学生,几个对子都是中等难度,就算不能脱口而出,好歹斟酌一二也就有了。
宝茹贴好,又退后几步看有没有歪斜,这就回了座位。大家见宝茹贴了白纸都去看,宝茹已经看过就不上前,只取了一支笔在宣纸上写下对联。
“大小赌坊赌大小,东西当铺当东西。”
周媺也没上前,反正在座位上也能见着,只看宝茹答哪一个,看后却又忍不住笑道:“答哪一个不好,偏偏择了这一个,再没有更俗的了!”
“咱们都是商贾子弟,正是答这个才好呢!我倒觉得这个方能显出本色。”一向与宝茹唱反调的玉楼却十分赞赏,不只这样还决心自己也对这个,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对出,一旁抓耳挠腮去了。
上课后同学倒是都回了书案,只是晓得了丁娘子下午不来了就松懈下来了。先还是叽叽喳喳讨论那几幅对联,还有人憋着要全对出来,只怕有要出风头的想法吧。宝茹是不看好的,几幅随手布置的对联,照宝茹的经验明日丁娘子也就随便看看,若是这都错了或许丁娘子会敲打几句,但若是对了,那也就没得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