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的劣势并不是不可弥补,等到他们了解这个时代后,在遵守这个世界规则的基础上,使用另一个世界的智慧,那么自然是事半功倍。
不过要宝茹自己说,想要凭此成为‘全国首富’之类的还是够呛——这个时代也是有自己的‘福布斯’排行榜的。如今全国最有钱的人都是特权阶级,毕竟如今是官本位啊,譬如上一任首辅,他家就有上千万亩的田产。然后就是晋商、徽商这些有名的商帮里的大家族,人家世代经营,积累下巨额财富。
至于一个普通的穿越者,成为富人应该不难,甚至不断奋斗,成为某州府有数的大商人也很有希望。但要说成为全国最顶级的那一撮,那就千难万难了。不说宝茹这样的文科生了,就是会制造玻璃、水泥、肥皂的理科生也做不到啊——顺便说一句,这个世界已经有肥皂和玻璃了。
原因也很简单,你没有靠山,而又身怀这样的‘秘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故事还要多说?怎么可能守得住。
不过现在宝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做些经营上的事,她并不打算做那些出格显眼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可以担心的隐忧。她甚至压力都不会有,她可没有那些雄心壮志,最开始的出发点还是打发时间呢。
不过下定决定的事后她反而找了一些‘崇高’的理由,譬如实现女性经济独立什么的——虽说她已经有了打算了,不过她依旧不打算刺激父母,特别是姚太太的神经。她很清楚地考虑了家里人的接受能力,并不打算拿私房钱专门去创业,只要动用家里的闲钱,幕后操持一些生意就足够了。
毕竟宝茹在现代也不算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女孩子,并不需要拼命工作来得到一些‘成就感’——这不是讽刺别人的意思,只是她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不算特别上进的年轻女孩子啊。
想到就去做,到了晚间吃饭时,宝茹就对姚员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爹,把家里的产业和账目让我看一回罢!”
姚员外正接过女儿白日做好的账册,发现原本那样凌乱的一沓账单已经被整齐登记在账册上了,进出明晰,数字准确,就连那些单据也分笔别在账册不同的地方,方便查询。心里赞叹女儿依旧如此能干心细。
想着这些,以至于他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宝茹说了什么,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这会子想起看那个劳什子?不是每岁年终都帮着我看一回,家里的家底不用看也是清清楚楚的,拿它做什么?”
宝茹坦白道:“我是觉着家里银子白放着也是浪费,前几年您就说要置些产业,但到了如今依旧没什么信儿,忒不上心了!这般的话还不如我替家里出一份力,参详一番,看看有什么好生意是家里可以做的,”
不看姚员外微微惊讶的脸色,她又补充道:“要做这样的参详自然要多多了解家里的情况,有多少现银?咱们肯定是要量力而行的。家里现有的产业是如何经营的?总得有些规划。我虽然每年年终也帮着父亲做些账目,但到底不会费心牢记,况且又过了半年,总归有些变化吧,所以还是再看看更加稳妥。”
宝茹看姚员外颇有些惊讶,不说话的样子,于是小心翼翼道:“怎得了?爹觉得我这想头不好,还是觉得我人小做不来这些事儿?我觉得我做这些事儿也蛮好的,既能帮助家里,我自己也找些事儿做了——自从不上学后我可清闲了,正发愁闲得慌呢!”
“你若真是闲得慌,那就多做几件女红。冬日里发愿要给我做的昭君套,现在快入夏了却还没得了,还不加紧细作?难道今岁冬日还不能拿出手?”
说这话的是刚刚从卧房出来的姚太太,她没听见宝茹前头那些话,只听了一句‘自从不上学后我可清闲了,正发愁闲得慌呢’。这下可被她捉住了,她一直觉得宝茹不上学后那样清闲,整个抓紧一些女红功夫——虽说她以后应该是用不太着的,但是偶尔也要靠这些装点一番门面的。德容言功,女红做得好,总有一个好名声么!
姚员外还在沉思,宝茹却先要应付姚太太,她上前抱着姚太太的手臂道:“娘——,太太——,你就饶了我罢,针线上的事儿你是知道的,我当作玩耍还来得,若真是当正经事儿做了就是满心不耐烦了。”
姚太太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宝茹抱住她手臂的手,端正了神色道:“这本就是正经事儿,是你心浮气躁的,从不把这正经事儿放在心上,还不知悔改。”
说到后头也是老生常谈,姚太太自己都端不住那严肃的神色了。毕竟宝茹和她‘润物细无声’地磨了这些年,早就潜移默化地让她接受了‘宝茹不必做好女红’这个念头。她如今说归说,也就是一时没法子松口罢了,实际上也就是由着宝茹了。
宝茹同姚太太撒完娇,姚员外这边总算有了反应,他沉吟道:“宝姐儿说的也是正理,将来家业还不都是你的,你学着如何兴旺家业也是应当。明明家里只有你一个,而且你又是这般能为的,这还把你像寻常姐儿一般圈着,这才是糊涂了。”
其实在刚刚沉默时姚员外想了很多想了很远,他以为宝茹是终于有了些‘私心’,打算对家里的财产多一些掌控——当然了,姚员外并不觉得自己乖乖女儿会防着自己,这也没有必要。那么她正防着的就只有她未来的丈夫了。
虽然看上去一对小儿女如胶似漆,她不应该防备郑卓,但是这世上世事难料。说不得正是心里在意的不得了,怕有朝一日太过放任没法子掌控这才要防备的呢!
郑卓是姚员外看着长大的,当作自家子侄,如今又是他的准女婿,算是半子了。但是人有亲疏,无论如何姚员外当然都是帮着宝茹的。宝茹这时候有掌管家业的意思,不论是不是为了管着郑卓,姚员外自然都是会答应的。
宝茹丝毫不知道在刚刚短短的时间内,姚员外会在那样面色严肃地想了那许多不着边际的事儿。若是她知道,也只能感叹一句‘内心戏真是特别丰富’。
不知道姚员外所想的宝茹,单纯地为了迈出第一步而雀跃,兴冲冲地点头保证道:“爹只管放心,我一定戒骄戒躁,小心持重。有了什么主意都先与你说,咱们商议着来。有您把关么,至少也能做到不功不过,绝不会阴沟里翻船的。”
这样一场对话的结果就是晚饭后宝茹从姚员外书房里搬来了一大摞册子,其中不只是宝茹自家的产业和账目,还有这几年姚员外考察湖州各样产业的一些资料和结果——他想置产也不是拍脑袋想主意。
草莽出身,如今却也算是成功商人的姚员外自然也有与常人不同之处——他不像那些底层出身的小贩,做事情没什么规划,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是个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说是置产自然要细细考察。在他看来,前头做决定的时候不花心思,后头如何描补都是难以回转的。
抱着这些东西回了自己的东厢房,宝茹知道这个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也不着急。并不打算点灯熬油,只是把这些锁在箱子里,只等到明日再行料理。
带着这样亢奋的念头,她在床上可是睡不着,翻来覆去也不知哪个时辰才恍惚睡去。等到第二日起来萎靡的很,直到吃完早饭才有了一点精神。
姚员外还关切地道:“难道你昨日晚上看了那些?我就不应昨日就替你找出来!又不是不知你是个有些心急的。如今这样没精神,可记得白日不要费神了,午间多睡一会儿。你年纪轻,精神容易回复,只要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就能补足了。”
宝茹死命摇头,这可不是她做过的事儿,她不会认的,用指天发誓的口吻道:“并没有的,您不信问其他人,我屋子里的灯早早就熄了。今日这般萎靡不振只是因着昨日心里一时没得着落,没睡好罢了!”
不说早上的一点插曲,宝茹让小吉祥拿薄荷花露兑水,又浸了一条丝帕——她就拿这丝帕擦脸,一下子精神一振。宝茹这一招还是和玉楼学的,她课业考评前总是要临时抱佛脚一回,那段日子里夜间读书是常见的,她就靠着这个法子提起精神。
带着清晰许多的脑子,宝茹坐到了书案前头,让小吉祥替自己拿出昨日锁在箱子里的东西,然后一样一样有序地摊开在自己面前。
她对自己鼓舞道:好的,现在让我看看可以从哪里着手——先定一个小小的目标,譬如一年挣他个一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