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春巷。
王秋明家今日来了一位客人。
只见少年循声打开大门,便见到一位同样身着青衫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
头戴儒巾,笑容和煦。
王秋明对此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读书人。
因为气质温和,就如徐先生、顾守池一样。
但王秋明很快便凭直觉感受到,那位书生模样的少年眼神虽然柔和,其中却藏有一丝锐利。
这点都不是徐先生或顾守池会有的。
见到王秋明的眼神中流露出疑惑,身着青衫的苟信芳开门见山道:
“我叫苟信芳,是未来小镇的知县。”苟信芳思索片刻后,接着说道,“小镇日后会承接以往绥阳县的地界儿,从而更名为龙阳县。”
“县老爷好。”王秋明不卑不亢道。
而后便要让出道路,将这位即将上任的青天大老爷请进屋内,毕竟是日后家乡的地头蛇,对其给予一些理所应当的尊敬,总归是好的。
哪知苟信芳闻言摇摇头道:“我今日前来只说几件事,说完就走。”
见到王秋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苟信芳说了第一件事:“我是李开来的师兄。”
王秋明听闻此言,不免看待苟信芳的神色中少了一些戒备,因为虽然他和李开来不算真正的朋友,但好歹是曾经蹲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点头之交。
至于此事真假……一个小小的知县敢冒充一朝皇子的师兄么?
“这是晋……是你李叔托我转交给你的。”苟信芳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枚通体流光溢彩的小石子,交到王秋明手中,“李叔说这部分钱,是一个赌注中你应得的,所以你无需心有芥蒂。”
王秋明接过那枚小石子,忍不住眼神中流露出惊喜之色,只因那枚小石子是神仙钱中价值最高的琉璃子!
“其实这东西我可以托人转交给你的,”苟信芳突然说道,“不过我想亲自来见见你。”
然而苟信芳没有说出的是,李叔的确参与了一个赌注,但王秋明应得的钱可不是一枚琉璃子这么多……但是苟信芳与李开来稍微合计一番,决定在这件当事人注定不知详情的事情上,给予当事人更多的好处和善意。
毕竟都是我大徽的人士嘛。
“哦?”王秋明将那枚琉璃子收入怀中,笑了起来,“县老爷有空可以来我这儿喝茶。”
“喝茶”这一说法是王秋明从顾守池那儿听说的,据说这些当官的或读书的,有事没事就喜欢煮茶论道。
“那这杯茶我恐怕是要等很久了。”哪知苟信芳如此说道。
王秋明眯起眼睛来,笑着不说话。
苟信芳见之也微微一笑,说道:“王兄若是需要一匹好马,我大徽军中有上等的战马。”
说完便要告辞一声,就要转身离去。
只听王秋明轻声说道:“我会花钱买一匹好马的。”
于是苟信芳的身形微微一滞,但最后还是点点头,缓步走向街角。
从始至终,这位即将上任的县老爷都是孤身一人。
没有任何护卫仆从。
“好一个两袖清风的县老爷。”王秋明望着苟信芳离去的背影笑了笑。
也许他会是一个好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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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行走在街巷的苟信芳,脑海中不断浮现起初次见到小镇的五大家族时,那些家族族长有些生冷的嘴脸,而后便习惯性地剖丝剥茧起来,希望找出破局之法。
自己这个知县是必须要上任的,但如何和小镇的本土势力缓和形势,成为未来的地头蛇……还有究竟是斩草除根,还是互相扶持……这些都需要他这个青天大老爷来思量。
如今师弟不在,师父更不在,便只能靠自己一个人了。
但苟信芳也不禁心胸激荡,自己多年所学所思,终于有个用武之地了。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卖糖葫芦的小摊子处。
苟信芳停下脚步,断去思绪,掏出铜板买下了一根糖葫芦。
却不是童心未泯,或一时嘴馋。
因为这个青衫读书人转头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一旁一直在嚼着手指头,留着口水,衣着贫寒的小孩童。
只见那个孩童犹豫一番,便接住糖葫芦风儿一般跑开,竟是连句“谢谢”都未说出口。
“大人此举虽然是一时心善为之,但对那个小娃娃来说,可未必是好事啊。”摊主是一位和蔼老人,只见他徐徐说道,“日后怕是我这摊子这儿,就要日夜守着一个坐等好事上门的小娃娃咯。”
从始至终,这位小镇未来的青天大老爷只是微笑不语。
他很喜欢小镇的民风淳朴。
——
大概七日过后。
依旧喜穿白衣的顾守池来到醒春巷处,说是要与王秋明道别。
而王秋明似乎早有预料,在顾守池来之前便做了一桌好菜,桌子上还摆着一壶李叔赠送的酒水。
顾守池自然提起筷子吃了几嘴,离别之际,好友的好心好意自己总得表示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