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突然间写了一封信过来,着实是好奇得很。
还未等弗拉基米尔说话,激动的高尔基又抢先一步说道。
“你就不应该留在这里,你应该往他们那边去。”
“每天与那些学者们吵架有什么用?身为革命者就应该干点实事。”
“我给你说啊伊里奇,赶紧收拾行李,别磨蹭了。”
“然后干一番大革命事业。”
一连说了一大堆连不通的句子,可想而知现在的高尔基究竟有多兴奋。
可是,他还是一脸懵,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忙给高尔基倒了一杯冷水后,便开始安抚高尔基那激动的情绪。
待他接过对方手上的信件并翻开来看时,便立即明白高尔基那激动的情绪,究竟因何而起。
察里津需要他。
又或者说,革命事业需要他。
совет组织甚至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可以安全地将他们接送到察里津内。
他可以看得出来,这封信确实是托洛茨基亲自为他而写。
无论是字体亦或是字句中的描述方式。
但是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封信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充斥着各种华丽飞扬的词汇。
他在信中所描绘的内容却显得如此的简单直接。
他们需要文员,需要可以与基层百姓接触的知识分子,需要可以给совет组织策划出大方向发展路线的战略家。
最后,托洛茨基发出了诚心的邀请,希望弗拉基米尔可以亲自到来察里津。
这份邀请被他看在眼里。
他如同高尔基那样,那双眼眸充满了诧异。
但是,他又是如此的冷静,如此的沉着。
重新给冷水烧开,他重复阅读着手上的这封信。
并不是不相信,也绝非怀疑他们有什么意图。
他所在意的,仅仅是对方的信任。
很显然这并不是托洛茨基能够决定得了的事情。
совет的创始人是那位皇族公主玛利亚,还有他们最忠实的党员约瑟夫。
也就是说,这二人对自己抱有绝对的信任。
约瑟夫会信任自己,这一点他能理解。
尽管他已经是一个拥有着实权且真实力量的武装革命团体主席,但他本人也是一名绝对的马克思主义者。
在理念上,二人高度一致。
在作风上,他甚至觉得约瑟夫太过于温和。
可无论如何,约瑟夫依旧是他们布尔什维克中的一员。
但这位公主就不一样了。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察觉到对方那种不一样的信任。
她很相信自己,很崇拜自己,甚至觉得只要有自己在,一切难题都可以得到解决。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弗拉基米尔可以向马克思发誓,他从未见过这位公主殿下,也从未在与她进行过任何一次交流。
但对方却还是如此的相信自己。
要知道,他们所要进行的武装革命,是要推翻属于她的罗曼诺夫统治。
‘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
这句话很真实,无论是弗拉基米尔自己,亦或是其他的知识革命分子也是如此。
也有不少资本家背叛了自己的资本阶级,从而为他们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进行贡献和付出。
可是,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
而且这些人至今为止都没有一个皇族血脉。
所以在第一次知道给他们寄来组织活动资金的同志居然是一位俄国公主之后,弗拉基米尔那叫一个震惊。
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阶级越高的人,一旦觉醒了革命思想,其信念会比一般的无产阶级更加坚定。
很多加入革命事业的资本家,其信念比一般革命人士更加强烈。
所以,在接受对方的身份之后,弗拉基米尔坚信的认为,这位俄国公主将会成为他们最坚定最有力的同志。
可即使如此,他也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如此的信任自己。
事实上,还坚持着武装革命的左翼社会党组织,依旧不在小数。
有些左翼社会党组织更是掌控着不少资金和权力。
可是这位公主却选择自己,甚至在波茨坦会议中,不惜危险都要与自己见上一面。
这使得弗拉基米尔十分奇怪,十分不解。
她,究竟是为什么呢?
该是看出自己好友的疑惑,已经进入冷静的高尔基,忍不住笑道。
“我说啊,你还在猜测那位公主的想法?”
瞥了高尔基一眼,弗拉基米尔皱着眉头回答道。
“我这是疑惑,不是猜忌。”
“那么,你相信她吗?相信那位公主殿下是真心投靠革命吗?”
“相信。”
没有半点犹豫,他做出了回答。
“那么,你相信她的思想觉悟吗。”
“当然,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弗拉基米尔皱着眉头,他似乎察觉到自己好友的意思。
“既然你都相信了,为什么还要究竟对方的‘为什么’呢?”
“……”
“她几乎无条件的信任你,帮助你,甚至希望得到你的智慧。”
“对。”
“既然如此,那不就够了吗?”
既然如此……不就够了吗……
是啊,大家都是为了实现社会主义而不断奋斗努力的人。
既然如此,不就够了吗。
压根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无论她是公主亦或是沙皇,只要她真心想进行彻底性的改革,并且愿意付出一切。
那么,她就是自己的同志。
这样就够了啊。
一声轻笑。
窗外,阳光照入窗户,洒落在这木质地板上。
也落在了他手上的这封信上。
红色的封面,在晨光之下,莹莹生辉。
他又是一声轻笑。
抓着信封的手,紧了几分。
“那么,准备收拾行礼,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