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乌云几乎压倒在这座古老的艺术之都上空。
下方的人来回行走,路边的艺术家也纷纷离开。
伴随着云层中的一声闷响,大雨倾盆而下。
一些刚才躲在遮掩处的人不禁松了一口气,一些比较迟缓的倒霉蛋几乎被这场大雨给淋了个满。
大雨中,只有一个人行走于此。
暗淡的目光,似是没有了生气一般看着前方的路。
大雨无情地敲打在他的身上。
冷的发白的手,正死死抓着的一份信,已经被雨水完全染湿。
一步步地,走向他那熟悉的方向,不知过了多久才回到了旅馆门口。
已经躲在里面的旅馆老板笑着问道。
“阿道夫,你怎么像个傻子一样啊,全身都湿了。”
爽朗的笑声将他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去。
挪动着那双无神眼眸,他看了一眼房东,尔后又摆正自己的脑袋,像是僵尸那般,抬起那满是雨水的脚,走回自己的寝室。
房东诧异地看向阿道夫,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孩子不对劲,很特么的不对劲,
是遭遇到什么挫折了吗?
虽说心有担忧,但他也毫无办法,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房东而已。
砰——
沉闷的响声,从楼上响起。
房门关上了,就如同隔绝了外界一样。
原本被他捏在手上的信,缓缓落下,掉在了地板上。
他回过头看向地上的信,上面赫然写着维也纳美术学院。
而这封信,正是他一直以来的噩梦。
他落选了。
无论是画,亦或是人生,皆是如此。
雨水的冰冷依旧缠绕在自己身上,他无时无刻都感受到那个来自天上的冰冷。
待他重新捡起这封信,并且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时,阿道夫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
他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这感觉,宛如世界末日。
————————
夜色再一次降临到这座艺术之都维也纳上空。
按照往常,他会穿上自己做这套昂贵的黑色西装,出席到上流人士的宴席里面,又或者来到歌剧院内,聆听那一般人不可能听得了的歌剧音乐。
但这一次,阿道夫并没有过去。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天花板。
眼神中的神绪,早已淡化,似是枯木,又似是一潭死水。
过了不知多久,他重新整理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整理自己的仪容。
尔后,将目光投向维也纳的夜空。
这一次他没有再感受到令人心情澎湃的激动,留在心底的,只有冰冷的触感。
维也纳的夜晚,冰冷刺骨。
清晨,阿道夫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小巷中。
报考的失败,让他失去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如行尸走肉地穿梭在人群之间。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说他的潜意识原因。
当他重新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是前几天来到的维也纳美术考试室。
只不过自从考试结束之后,这里就变得空旷了。
一位监考老师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刚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没想到推门而出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日考试,这位考生像是发愣地看着自己,当然也就只有那么一刻而已。
而他的画,监考老师也看过。
不错。
但也就仅此而已。
很显然对方并没有进行过系统性学习,大部分线条都显得如此的青涩。
但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太多背景和财富。
维也纳美术学院并不是一间普通的美术学院。
但凡能够进入这里的人,除非是天资出色,不然的话就得是有家族背景或者资本条件。
很显然,阿道夫除了自己的天赋之外,他是一个一穷二白的人。
看着阿道夫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监考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绕过他离开了。
“老师!”
突然间,阿道夫叫了一声。
他看向这位监考老师,一脸紧张地问道。
“我还有机会吗?成为你们的学生。”
监考老师不忍心转过身去,但她没有直面看向阿道夫,而是略显心虚地看着地面。
良久的沉默,让阿道夫的心越加失望,越加绝望。
或许,真的没希望了。
“几年过后吧,到那时你再来。”
几年过后……
是什么时候?
“真的有机会吗?”他不解地问道。
尽管心灰意冷,但这位监考老师的话却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
“对,因为我们还会再一次进行录取考试,只不过还没确认时间而已。”
阿道夫听到后,又一次重燃希望。
他重重地对这位老师点着头。
临走前,监考老师又向他提了一个建议。
“我看出你的天赋,但我建议你还是找一个可以给你指点下人像绘画的人。”
阿道夫把这句话记住了。
他再一次向这位监考老师道谢,尔后便离开了此处。
他会成功的,这一点阿道夫深信不疑。
但是在成功之前,他必须解决一个根本性问题,那就是自己的温饱。
原本的计划是,成功入学到维也纳美术学院,并且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但他失败了。
既然失败,就应该在失败的地方站起来。
他不会离开维也纳,而且会在此处重新走向成功。
自尊心极强的阿道夫没再向家里要钱,而是打算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赚钱。
卖画成为了阿道夫的生计方法。
本以为这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可是当他成为街头画师中的一员之后才发现,这居然是如此困难的事情。
没办法之下,他只能拿着板凳和各种绘图材料去到街头上接活。
看着形形式式的行人,阿道夫只能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不久前,他还是众多行人中的一员,没想到此时此刻的自己成为了街头艺人中的一个。
而且他所画的内容并不如今维也纳最热门的人像,而是建筑。
如此一来,他能接到的订单寥寥无几。
更有甚者,一些客人对他的建筑画表达出不喜。
阿道夫浑身发抖地被他人数落,但为了生计,他一言不发地接纳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两个月过去了。
钱,已经所剩无几。
他能吃的东西,只剩下最廉价的粗面包。
能够喝的,只有远处河边的水。
已经有一个月没吃过肉了。
衣服也从未洗过,但最起码,他的住宿旅馆老板没有赶走他,甚至还稍微减轻了他的租金。
对此,阿道夫十分感激的道着谢谢,而且也从不拖欠租金。每一次都能准时交付。
看着袋子里那所剩不多的钱,再看向头顶上的天空。
昏暗的夜色,恐怕会在不久之后到来。
看那样子,今天的自己又赚不了多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