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洲是东海入海口处的一片天然形成的滩涂,大陆内域的各路河流到此汇聚入海,也集各地灵气于此,所以白沙洲的历史实在有些久远。
蔚蓝的东海浩淼无垠,风云无常,而白沙洲这一处却以风和日丽的气候居多。碧海蓝天相接,成群的白鹭争相飞腾,盘旋在小渔村的上空。一条长长的廊桥向东延伸出去,歪歪斜斜的不甚规整,由段一段的大石柱拼接而成,廊桥两侧拥挤着数十只尖尖的小渔船,颜色各异,有默契地并肩挨着,格外好看。
再看廊桥的起源处,连接的就是一座小渔村,石头和沙洲淤泥堆砌而成外墙,大大小小形状各不相同的尖石构成了每座房子的底座,泛黄的外墙上镶嵌着各式的贝壳,屋顶被盖得厚厚的,又用竹条严密地加固过,防止海风掀了各家的住所,谁也不想在海风呼啸里过夜。
渔村的住户很多,一眼望去就是高高低低的房子,一座挨着一座,日头尚早,晨曦的微光刚刚才从云层上漫射出来,各家各户的炊烟已经升起来了,白沙洲沉浸在一片朦胧飘渺的烟火气里,竟有了一些脱俗的仙境之感。
村东头,一个小男孩从自家的小屋里探出了头,他是一个标准的渔民的儿子,黝黑的面庞上一双琥珀般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他小心地用后背拱开了自家篱笆的木门。
转过身来,才看得到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村子很小,即便是他这样的小孩子也早已把路线记得很熟,他穿着麻布的衣服,踏着一双崭新的草鞋走在两人宽的小路上,对于他来说,这条路有些大,天也有些黑,但是他却走得格外地稳。
“第七间第七”小孩的嘴里念念有词,从村中心的古井向北,他越走越荒,周围的房子也越来越破旧。
空旷潮湿的小路上,只有这个小男孩的身影,此情此景有些瘆人,但是小孩子却一点都不在乎,仿佛来过很多次一样,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古井以北的第七间。
这间房子很有些年头,外面看上去很是破旧,半人高的石墙围出了一个不大的院子,小男孩子的个头不高,自然看不到围墙里的情况,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奇心,他双手捧着这碗鱼汤,用脚踹开了门。
院子不大,只摆了一方石桌和两只石凳,小男孩子终于可以放下鱼汤了,他扭过头朝屋里喊道:
“萧姐姐,快出来,阿娘今天熬了鱼汤!”
半晌,屋里却没有回应。
小男孩又喊:“萧姐姐?”
依然没有应答。
他跑到屋檐下,噔噔地上了台阶,门是关着的,他只能端来一边的凳子趴在窗口上朝里面望。
简陋的竹床上竟然也见不到人,小男孩就更着急了,伸着脖子使劲朝里面望。
突然,后背被什么东西砸了,小男孩转过头来。
只见一个笑靥盈盈的年轻姑娘正从半人高的石墙后面看着他。
“萧姐姐,你在这里啊?”
小男孩嘟囔着,边小心翼翼地从凳子上爬下来,连蹦带跳地下了台阶。
被称作萧姐姐的姑娘歪了一下脑袋,笑着转了进来,她放下了手里的竹篮,坐在了石凳子边上。
小男孩已经凑了过来,睁大了眼睛说:
“萧姐姐,你尝尝阿娘做的鱼汤,可好喝了。”
姑娘捏了捏小男孩肉嘟嘟的脸,逗他:
“阿岐今天怎么来得早些?”
小男孩阿岐点点头,皱着眉头用力地回忆了一下阿娘的话:
“阿娘说今日是望日,待一会潮落了,阿娘就得下水采珠了。”
姑娘点点头,端起这碗鱼汤,咂摸了一口:
“陈婶的鱼汤真好喝,就冲这个,待会我陪你去守着。”
听到这个话,小男孩阿岐终于露出了笑容,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
姑娘一口气喝完了鱼汤,把自己刚刚拿的竹篮一股脑全倒在了石桌上。
不大的石桌上,一个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草药被她慢慢理开。
阿岐好奇地拿起一根,问说:“萧姐姐,这都是什么啊?”
姑娘得意极了,耐心地给他说:
“白沙洲的宝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