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许光辉还是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嘶哑,听上去有气无力的样子道:
“志远,你带楚先生去警察局吧,爸爸……,有点不舒服……”
楚朗的目光闪了闪,欲言又止,他本想说几句刺激许光辉的话,但一转念,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想,如果不是带业往生,也许他这一生也活在欺骗中,把这个杀害父母的凶手当成自己的恩人,助纣为虐。只是,带业往生说过,只许他用消业的方式来报仇,而绝对不允许他使用暴力,不让他触碰法律法规,这很令他总感觉来得不刺激。
“好吧,那就麻烦小许先生了。”
楚朗看上去很通情达理地说,可这举动却莫名其妙地令许光辉心里又感觉有点心虚,嗫嚅了头天,才底气不足地小声说:
“楚先生,我在东湖警察局只能算是编外人员,志远带你去是正……,唉,楚先生,不瞒你说吧,楚老先生在我心里是……”
说着说着,许光辉竟然哽咽了,他用颤抖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楚朗自然知道许光辉这个人,为了楚健雄,他能放弃自己对于小鱼的感情,真可谓是愚忠愚孝!说他伟大吧,倒不如说他可怜。
“不,也许自己还不如眼前这位许光辉。”
而一想到从前自己所作所为的楚朗,顿时心情马上黯淡了。
“好吧,许先生,听你的好了。只是……,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跟在许志远的身后正打算跨出门槛的楚朗,突然又转身说了一句话:
“许先生,于小姐是个值得拥有的女人,你真不应该放弃。也许,现在去追回还来得及。”
说完,楚朗便关门离去。
许光辉颓然坐回沙发上,双手捂住脸沉默许久,一直坐到天黑,他才仿佛从石化中清醒过来。
活动了一下已经酸麻的双腿,有点艰难地站了起来,踉跄着脚步走出了儿子的办公室,他皮鞋的踢踏声在寂静的走廊显得很有点空旷。
“志远这孩子怎么一去不复返了?不就是送楚朗自首吗?”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许志远已经坐在荷枪实弹的武警部队的军车里,一同押送楚朗在去往北城的路上了。
楚朗象一枚激起浪花的石子,投进表面上平静的湖面,漾起一片涟漪后,又很快归于平静。
东湖,没有因为楚朗而翻起轩然大波,只是于小鱼的心里却不平静起来,因为,许光辉又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话说这天清晨,于小鱼照例在宽敞的阳台上练完了瑜伽,此时天光已经放亮,于小鱼上前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瞬间,深秋的寒风迫不及待地闯了进来,似乎很是放肆。
狠狠地打了一个寒噤后,于小鱼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冰冷的雨丝。古语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还真不是假的。
最近几个月,她已经努力做到了淡漠,这是古昊传授给她的心得体会,她的心思已经重新回到工作上了。
蓦地,她的视线被对面的一个身影锁住,很出乎意料之外,居然是许光辉。
此时,身穿冲锋衣的许光辉,看上去身形又瘦削了一些,朦胧的晨光中,一个忽暗忽现的亮点,可以确定,他在抽烟。
于小鱼知道他的烟瘾大,尤其是抑郁症发作期间。
她的心抽痛了一下,难道他的抑郁症复发了?
于小鱼所想的没错,许光辉的抑郁症复发了,而且比之前更加严重,严重到瓦希娜不得不限制他的自由。说限制自由是好听的,其实就是把他绑了起来,以免他再次伤害到他自己。
当于小鱼向前一步想仔细看清他时,却看到那个美丽的西方女郎,手举着一把雨伞,姿态婀娜地走向他。纤细白皙的手伸向那个亮点,把他嘴边正燃着的烟拿掉,又一只手帮他整理一下衣领。
瓦希娜回头瞄了一眼对面的阳台,正巧与于小鱼的目光碰在一起。她看到那双原本紧贴在玻璃上的手,瞬间紧握成拳。虽然眼睛只是习惯地微眯着,但眼睫毛却紧张地抖动着。
“哦!看来丹诺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