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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剑起河洛是非宣,鱼来江左谈笑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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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顾心下亦不住思量,“临走时,‘门主’曾与我们兄弟一番言谈,推断该是‘那人’,如今却失算了!”

卫坛主眼见众人神色,心底冷笑,却只对谢无忌一礼,“我言之太直,你别在意。”

“不敢!直言若都容让不下,敌之明枪暗剑又该若何?”谢无忌亦谦逊。

卫坛主转头朝夏九州挤眉弄眼,宗主笑而传音,“天下英雄所知略同!”

“汝等倒是爽利!”卫坛主身后神秘高挑女子,此刻亦摘下蒙面丝巾,眉宇间其美且哀,其英也容,又复满身冲天火华,与夫人之美相较,难分高下。

众人大感诧异,无不心头狂跳。

“又是不同!”二顾、二谢想视一眼,并不说话。

仇禁恶大笑道,“宗主,在下斗胆,若说我生死门乃至天子之后宫,我看也是比得!”

“老英雄万不可开此玩笑!”夏九州大笑,女子微怒,一指电射而出,仇禁恶骇然中已然被按住额头,“好厉害的枪法!”

“你倒有见识!我叫。。。。。。”女子闻言怒气顿消,本欲直言,却被卫堂主轻拉腰身,女子顿时面红耳赤,反掌打了卫堂主手背一击,横了他一眼,微怒道,“摸我作甚!”卫堂主讪讪一笑。众人强忍笑意。谢无忌与顾幼锋却仍噗嗤一笑。

眼见卫气氛尴尬,王香主摘下面具,抱拳一礼,“今日王某初见众位兄弟,当真三生有幸!”

“不敢!不敢!”

众人一番观察,王香主身材虽高,面貌却甚平常,额上亦有块伤疤,衣着打扮亦甚普通,只腰中那口巨剑甚为奇特,时起雷鸣,时隐山轰!

二顾暗暗记下他面貌,谢无忌却似与王香主一见如故,上前攀谈。

王香主身后一老者此时亦现身,他伸出右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国字脸来,哈哈大笑,“老儿尸位素餐,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今日见到众位兄弟甚是欣喜!”

老者面色红润,须发雪白,又生了一张国字脸,观之颇有王者气度,众人甚是敬佩,一一上前攀谈。

仇禁恶与熬舵主言谈十分投机,奇道,“海兄的手臂怎地断了?”

海舵主神色黯然,眼圈微红,淡淡的道,“此中隐情,来日再谈。”众人见他伤感,还以为深受断臂之苦,便不再追问。

夏九州身后尚有一人,身着长衫,腰悬长剑,冷然走出,低沉道,“小弟见过众位英雄!”

“我来介绍给各位,这位是我门执事,吕兄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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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我不在总坛之时,一应事务便由吕兄弟掌管。”

男子闻言,眉头一皱,却未多言,且看他年方三十许,面目威严,眼中却露出丝许怅然之色,众人大感奇怪;然气度沉雄,身材高大,满面英雄之气,与宗主别有一番计较。众人不自禁心折。

众英雄一番熟络,交谈甚欢,夏九州拉着夫人站在主位,肃然道,“今日与众位相见,却有一番大事商议!”

众人闻声郑重,都道,“请宗主下令便是。”

“不敢,兹事体大,夏某不敢独断。今番,吾欲除掉袁岇、萧懋卿二人,还请众位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顾幼锋与夏九州双目对视,但觉杀气弥漫,浑身不住冷战!

谢无忌面色惨白,谢无畏轻拍其背,转头问道,“宗主,袁萧两族势大,乃江左领袖,平日出巡定然侍卫众多,如何才能得手?”

“大哥!你怎会说出如此言语?”谢无忌惊讶,凝视兄长。

谢无畏道,“袁、萧二族自后周时起,便为南朝士族领袖,也曾英雄辈出、领袖群伦,然自前周时始,便即偏安一隅,这也就罢了;数年前,夏军南来之时,两族置陛下于不顾,又联合朱王瓜分我谢氏,于公于私,于家于国,都是罪不容诛!”

“待吾思之。”谢无忌闻言,低头深思。

顾长峰道,“宗主,前年土断之时,王、袁、萧、朱各族已然尽出隐户,今番刺杀,是否太过?”

夏九州缓缓扔过一册,丈许距离,竟如天涯之远,斤两轻重,亦如万仞之沉。顾长峰冷汗淋漓,那册子越飞越大,面前高山挪移、大海倾覆,眼见已然抵挡不住之时,册子掉落手中,耳闻宗主道,“一百二十四页卷三,且读出来,使众闻之。”

“永宁元年,萧氏纵子行凶,略庶民妻,至一家五口皆亡;得地三万五千顷,匿流民两千四百五十人,出一百二十人为黄籍;次年,强取人田计七万顷,又围山圈湖,禁渔牧往来。。。。。。”

顾幼锋神色激动,谢无忌勃然愤怒,“宗主,这些事可有凭证?”

夏九州颔首,从怀中掏出几封纸张,朝他二人身旁香案上扔去,破空之声可闻,一刹便至!

谢无忌一时看的兴起,甚感有趣,顾幼锋却甚心惊,“此贼功力好高,如此毫厘之物竟也能如长枪大戟一般,威力无穷!”二人走进案前,分别拾起微黄纸张,乃是狱状,字体秀丽,显是出自文人之手,后又有仵作所做验尸文书,下面四个斗大之字,“皆系溺死。”

“宗主,此已明说,这一家五口乃是溺亡,有何凭据为萧氏所逼?”顾幼锋质问,夏九州双目炯炯,口中一字一句道,“确是溺死,吾曾亲为验尸,但五人身上无伤且白,面色赤,汝以为如何?”

谢无忌激灵灵打颤,夏九州又问,“无忌,汝于此道甚精,且公之于众!”

“若身上无痕,面色赤,此是被人倒提水死。”

众人哗然,无不破口大骂。

“倒提双足,浸于水中溺逼!连那尚不满三岁之小儿!”夏九州冷然。

众侠咬牙切齿,顾幼锋又道,“空口无凭,如何为证!”

仇禁恶大怒,提起顾幼锋衣襟,“你要凭证?大族掳你爱妻,你去告状,无权无势,县官要汝出具凭证,汝何能为!”

顾幼锋面色冷漠,手上使了暗劲,轻巧一推,仇禁恶身子险些踉跄,暴怒中便是一掌拍下,顾长峰怕兄弟吃亏,伸手接下,“仇老前辈,有话慢说!”

仇禁恶与二人手掌相接,一时气血翻涌,心中惊骇,谢无忌、谢无畏上前相助,他才脱身。

“顾兄弟,便是你手上案子未有证据,我手中这地契确是千真万确!永宁初年始,上布王令,往者不咎,然禁圈湖海山林以为私用之事,大族习以为常,此事人尽皆知。”

“宗主不过是欲加之罪,我等信了便是。”顾幼锋言罢,顾长峰却劝道,“二弟,不可胡说!”

夏九州从座椅上起身,双目圆睁,显是动怒,夫人、卫堂主从旁劝解。

“不可动气。”

“大哥万万不可。”

“冤魂不宁,我心不定!便是耗费些许法力,也需让天日重临,真相大白!”

夏九州说罢,双手用力,竟撕开世界,鬼影森森,雾气蒙蒙,身前无数绿光乍现!

除上首七位主人外,余者无不骇然。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五具魂魄乍现,神色凄惨,惶然不可述!然其见到宗主,激动之中倒身便拜!夏九州扶起四人,抱起三岁小儿,一时泪如雨下,更咽道,“夏某无能,晚到了一步,救不得这孩儿。当年‘水生’也是这般。。。。。。”

海舵主闻言一愣,“宗主,您见过水生?可是我那磕头把兄弟的独子?”

夏九州闻言点头,卫堂主正色道,“熬舵主,且先让几位‘大文士’看清楚了,再慢慢叙来。”海舵主点头。

顾幼锋从未见过这般阵仗,已面如土色,五具人魂气息猩红,不辨人形,然与雾中对视,竟仿佛置身水中,顾幼锋拼命挣扎,只觉双手双脚被人牢牢捆缚,口中最后一口气快将殆尽时,耳听的狰狞笑声,“汝妇已为为吾少主所幸,汝可安心离去。”

顾幼锋满头冷汗,幻象消失,然再看脚边,竟有一小儿面红赤红,双目漆黑望着自己,双眸满刻绝望。身子竟随之掉落那漆黑幽冥之中!

“不!”一声大喊过后,顾幼锋方才惊醒。夏九州以手按其肩头,“可好些了吗?”

“谢宗主!”顾长峰此时已从煎熬惶恐中缓过来,长舒了一口气。

反倒是谢氏二兄弟神色坦然。谢无畏落泪道,“这数年间,我二人行走南北,所遇恶事甚多,然这般强夺人妻、灭门杀人之事,却也不多见。”

“宗主,难道就不能名正言顺,将这些枯恶之徒一一绳之以法?”谢无忌又问。

夏九州不住点头,难得一笑,“我曾试之,对些许狱状一查到底,听闻其果,初时也甚欢喜,然时过境迁,竟见为恶者仍逍遥于世,心中郁结愤懑,旰食宵衣,从此便不再枉信国法。”

卫堂主续道,“权势所在,定然官官相护。或李代桃僵,或潜身冒名,不一而足,欲脱国法,大可有为。”

“这苍天便不睁眼看看么!”谢无忌叹道。

夫人问道,“无忌,汝可知,法之为何物?礼之为何物?”

谢无忌道,“法乃国之四维,礼乃人伦之道。”

夫人笑道,“是,亦不全是。法为尊者之舆,礼为驭者之驷。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便是此理。”

谢无忌不住摇头。

顾长峰、顾幼锋抱拳一礼,“宗主,我等知错。”

夏九州微笑轻拍二人肩头,肃然对众言道,“袁岇、萧懋卿二人本为两族之长,其罪甚大,本该凌迟至死,然今番行刺时机仅得一线,甚或有去无回。此时若想退出者,可自行离去。夏某绝不强求。”

“宗主说甚笑话,我等来此便不怕死!请下令吧!”

“请下令吧!”

夏九州甚喜,又从怀中取出三十六封密函,依次递给来人,言道,“众位怀揣此信,今日晚宴后离开此地,次日天明时开启自知。”

众人依次郑重接过。

“保重!”

“保重!”

众人鱼贯出厅,宗主却拦下谢无忌与仇禁恶二人,对谢无畏笑道,“汝在庭中等他便是。绝少不了一根汗毛!仇老前辈也请少待片刻。”

“宗主严重了。二弟,好生接受教诲。”

“大哥。。。。。”谢无畏甚是急促,略带惊惧,被谢无畏劝住,笑着离去。

卫坛主、王香主、熬舵主、执事、牛堂主依次离开内堂,夏九州回身对夫人和那女郎道,“夫人且替我招待贵客,吾和两位兄弟聊几句便来!”

夫人拉着那女郎一笑离去。

谢无忌与仇禁恶扭头看二女离去身影,一时茫然。

夏九州轻咳一声,二人转身道,“宗主!”

“仇老前辈,且在此休息,我与无忌说罢,还有事与你细说。”

“甚好!多谢宗主重用!”仇禁恶大喜,在密厅中等候。

夏九州头前带路,谢无忌身后离开两丈之外,缓缓跟随。只见密道越走越深,他心中不由得生出恐惧,夏九州回首笑道,“人称横行无忌、河洛剑侠!竟然怕吾!”

“谁怕你!”谢无忌一怒,大步跟上,他这才发现密道走廊竟是无数石刻书法,字体苍劲圆熟,剑意澎湃!

“好厉害的剑劲!”谢无忌一时看的呆了,越走越慢!

“悟性倒是甚高,可惜脾气仍和‘前时’一般的倔强!”夏九州便在密道中等他,谢无忌这才万般不舍跟去,二人七拐八拐,廊中石刻书法上剑气越发内敛,竟渐渐归于平凡,密道尽头乃一石壁,上刻一垂钓渔翁,天上七颗星斗拱照!

“怎么还有两颗星若隐若现?”谢无忌自言自语,夏九州大喜,“汝能观之?”

谢无忌仔细看去,反不明白,又只见七星,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老伯!”夏九州看着那垂钓渔人,叹息一声,随即振作精神,指点七星,机关刹那开起,二人旋即走入密室,谢无忌本以为此处灵宝甚多,入眼确是内中却是空无一物,大失所望,当即问道,“宗主有何事,还请直说!”

夏九州轰然大笑,一剑刺来!

谢无忌胸口中剑,血流不止,昏死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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