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强冷静地打断了妻子的话,朗声说道:“美凤,咱们别理她。她一直这么无理取闹,其实就是在故意激怒我们。你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安同志也在,可她就是一直不说理由,就是一直在骂人……她的目的就是要让现场这么多的人和公安同志做证,我们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张旺老婆被当众拆穿心思,不由得愣住。
杜美凤则恍然大悟。
栀栀也在心里给李自强竖起了大拇指——李自强这个人,在过去他一直不作为,但不代表这个人不聪明。事实上,在面对危机和突发事件的时候,他还是挺冷静的。
就从性格上来说,李自强确实是个可以合作的伙伴。
李自强则继续说道:“美凤,只要咱们不理会她,不跟她说话、不回答她任何问题就行。除了公安同志的问话,其余咱们全都不理,好了咱们赶紧上楼回家吧!”
他说完就走。
杜美凤应答了一声,也准备跟着一块儿上楼。
张旺老婆没法子,转头看向她男人。
张旺冷笑,高声叫嚷道:“自强妈妈,请留步啊!”
李母本来跟在杜美凤身后,也准备进入筒子楼的……
可张旺喊了这么一声,李母被吓住,脚步一顿。
李自强觉察到,立刻回头低喝,“妈,你别理他,快跟上来,咱们回家。”
张旺冷冷地说道:“自强妈妈,说谎话……死了以后可是要入阿鼻地狱的!你也不想被厉鬼纠缠,被拔去舌、被热油灌耳吧?”
李母瞬间门面白如纸。
栀栀躲在人群中,捏尖了嗓子喊了一句,“大家可全都听到了,现在已经是新社会,要破四旧了!张厂长居然还在用封建迷信来吓唬人!”
围观的职工们瞬间门炸了锅——
“就是啊,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倒是看到张旺红口白牙的把那什么阿鼻……”
“当心!别说那个……”
“哎呀幸好你提醒我了!”
“我也听到张旺把封建迷信的东西挂在嘴上了!”
“对对我也听到了,公安同志也听到了!”
……
张旺又惊又怒,举目四望,“谁?刚才谁在说话?”
围观群众也四处转头看。
栀栀也装模作样地跟着转头到处看……
方丽娟憋住了笑,但面上也扮出了探究的表情,跟着一块儿四处看看。
张旺根本找不出人。
公安同志喝斥道:“张旺,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要乱讲话!好了好了你跟着我们走一趟吧,有什么话到了我们派出所再说。”
张旺急道:“不是,公安同志,你们找我也没用啊,我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吗?我、我是上了李自强的当!你们抓我没用,得抓他……”
这时,李自强站在楼道里,又喊了他妈一声,“妈?你快过来啊!”
可李母已经被张旺的话给吓得瘫软在地。
李自强就走了过去,想把母亲扶起来,带她上楼。
这时张旺见李母瘫软在地,便道:“自强妈妈,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不是你告诉我的,说李自强在秦水桥找一个叫吴宗友的人买来了糯米?”
李母顿时面如白纸,两眼发直,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好半天,她才呜咽了一声,“我、我这一辈子……与人为善,可、可从来也没有……害过人哪!我、我……”
李自强皱眉,“妈,咱们走!”
张旺一看到李母的状态,当即暴喝一声,“你要是敢说谎,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你日夜都会被恶鬼纠缠……”
栀栀躲在人群里尖声尖气地说道:“张旺第二次当众公然宣传四旧思想!”
张旺气得半死,但为了不被公安抓住,让自己前途尽毁,他选择饮鸠止渴,“……投不了好胎,修不了来世,只能生生世世轮回畜牲道,不得好死!”
瘫软在地的李母听了这样恶毒的话,“哇”一声大哭了起来,“我、我也是听到自强和美凤这么说的啊……不关我的事!这不关我的事!我、我没有说谎!”
四周一片寂静。
张旺开心至极,万分得意地对公安说道:“公安同志们你们听!你们听啊……对不对?我没有说错吧?这就是李自强说的,是李自强在撒谎!”
然后他又得意地对围观的职工们说道:“你们也都听到了吧?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李自强说的!他妈亲口讲的……”
四周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而李自强看着跌坐于地、满面泪痕的母亲,眼神冰冷。
他松开了扶住母亲的双手,往后退了几步。
李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强!自强你是在骗人吗?你为什么要骗人啊?呜呜……我是你妈,他是你的领导,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自强失望地看着母亲,久久不语。
公安上前问道:“李自强,是你说的……秦水桥那儿有个叫吴宗友的人,他在投机倒把倒卖糯米吗?”
李自强心如死灰。
“对。”他淡淡地说道。
李母急于澄清自己,连忙冲着众人喊道“你们都听到了吧!是、是自强说的!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没有说谎!”
但不知为何,围观的职工们看向她的眼神……却十分不善?
李母呆住。
她隐约觉察到不对,但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不由得噫噫悲泣了起来,“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