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不由自主地分散开来,只有那个提议玩碟仙的人,还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他很自然地走过去,伸手拉出了一个冰柜。
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被拉了出来。
上面罩着一层白布,但还是能看到白布下冻得铁青的小臂,以及狰狞的尸斑。
“啊,抱歉,拉错了。”那人若无其事地说,“你继续睡。”
说着他就平静地将冰柜拉了回去。
拿玫:“他在跟谁说‘你继续睡’?”
maxi:“……”这个问题过于诛心。
那人又抽出了另一个冰柜。
里面似乎空荡荡的。
他低下头,动作诡异而迟缓,仿佛要将整个脑袋都深深地埋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眼镜上起了一片厚厚的白雾,像个盲人。
但他根本不需要眼睛。
他准确地抬起另一只手,将冰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抬起手的一瞬间……
拿玫看到了他手上的红绳。
“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每个人,咯咯,手上都会绑一根红绳。”
那个短发女孩神经质的声音响了起来。
就在拿玫的耳边。
接着她回忆起来,刚才冰柜里被拉出来的那具尸体……
铁青的手臂上,分明也系着一根红绳。
这个故事是真的。
拿玫顿时有些感动。
死了还不忘拉着人玩碟仙,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她好心地对maxi说:“这个人已经死了。”
然而maxi的脸彻底僵硬了。
男孩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刚才的关卡不仅仅是筛选的作用,也有游戏的线索。”
maxi:“不是,你看他们的手腕……”
并非只有那一个人。
仔细看来,不少白大褂垂下来的、长得过分的袖口里……
都露出了若隐若现的手腕。
和红色的线头。
仿佛鲜血一样。
maxi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这里有这么多人。”
因为他们并非都是通关的玩家。
死人也混在了中间。
很多的……死人。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但太平间的冷气却直往她的心脏里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冻成一个冰块,让人随手一捏,就会四分五裂。
而在他们面前,死人还在不紧不慢地布置着碟仙的游戏。
他拿出了一张巨大的纸,一只毛笔,和一个干净的白色小碟子。
他的动作僵硬而迟缓,慢吞吞地将这张纸在地上铺展开来。
人群下意识地又往后退。
但太平间的空间太过于狭窄,他们很快意识到,自己退无可退。
一个人无可奈何地被挤到冰柜这边的墙上。
他的背部紧紧挨着太平间的冰柜,快要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突然间,他只觉得有一只手轻轻捏了自己的脚踝。
“啊!!!!”
他吓得发出一声惨叫。
又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他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相信的一幕。
他的脚边有一张冻得发青的脸。
那张青白的脸对着他诡异一笑,而后就飞快地消失了。
如同一条死去的千足虫,钻进了冰柜里。
“这、这……”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只觉得后背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因为,他在脚边看到的那张脸、那张熟悉的脸……
分明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脸的主人……正在怂恿众人玩碟仙。
“他不是人!!!!”他指着对方,吓得大喊出来。
被他用力指着的人,却只是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哦?你在说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轻飘飘地将毛笔在纸上画了若干个圈。
柔软的笔锋触到纸面。
他并没有蘸取任何墨水。
但鲜红的液体却出现了,飞快地在纸张上渗透开来。
是。
否。
一。
二。
三。
……
他一直将九个数字都写了出来。
刚才大喊大叫的人打了个寒噤,却怎么也说不出去话来。
这诡异的画面,让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打了麻药,咽喉往上彻底失去了知觉。他呆愣愣地站在一旁。
“你在乱说什么呢?谁不是人啊?”
“就是,大晚上的,太平间里,可不能乱说话啊。”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说。
他们一边说一边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手腕上的红绳鲜亮得刺眼。
maxi无法自控地看着他们的手腕。
她甚至生出一种错觉,有什么东西,鲜红的、摇摇晃晃着……也在触碰着自己的手。
直到她听到了身边人的声音。
拿玫羡慕地说:“这笔哪里有卖,我也想买一支。”
maxi:“……”
她如梦初醒,既感激又羡慕地看着拿玫:“你心态真好!不愧是老玩家!”
拿玫:“?”
而在另一边,死人已经布置好一切,坐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嘶哑着嗓子对众人说:“来吧。”
其中一个人迟疑地说:“可是……我们有十三个人,玩碟仙需要这么多人吗?”
“不。”她身后有一个人说,“只有你们玩。”
说话的女孩吓了一大跳。
那声音像鬼魅一样,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耳畔。
但更为恐怖的事情是,她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弯曲膝盖,坐在冰冷的地面,寒意顺着她的小腿一直往上爬。
而刚才说话之人……
却直愣愣地站在自己身后。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以一种奇怪的、近乎于贪婪的眼神,凝视着她的背。
她只觉得自己毛骨悚然,要被那看不见的目光给压得弯下脊背。她感到喘不过气来。
那人不像是站在自己身后,而像是……牢牢地攀附着自己的背部。
而他的手腕上分明有一根红绳。
maxi顿时打了个冷颤:“玩游戏的只有玩家。”
“而死人却会站在玩家身后。”
“这也太……”
但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她已经感到一道极其森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目光在催促着她。
坐下。
坐下。
就在此时,拿玫突然飞快地朝着一个人走过去。
这动作让maxi再次从那惨白的目光中惊醒。
她摇了摇头,追在拿玫身后喊:“喂喂,你去哪里?”
拿玫头也不回:“我去找他。”
她伸手出去。
手指的方向,是一张英俊的脸。
白大褂穿着他身上才能叫白大褂。
这件衣服在别人身上只是一团无意义的白布,只有在他身上……
才被衬得如此挺刮和高大。
对方察觉到她们的注目礼,很自然地推了推自己的金边眼镜。
maxi:“卧槽,这也太帅了吧?!”
拿玫也震惊了。
爸爸又在玩制服play了。
难道他的程序里装了鬼/畜眼镜吗。
简直刺激!!!
她快乐地走上前。
蠢蠢欲动地看着valis白大褂下一丝不苟的领带,以及领带上修长的脖子和完美的下颌线。
她忍不住喃喃道:“好想拉。”
valis礼貌地问:“拉什么?”
拿玫:“???”
这个问题简直在诱人犯罪!!!
“哼,你这次一定又是**oss。”拿玫说。
valis却对她微微一笑。
“不,这一局我也是玩家。”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