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源系首辅大臣、背负先帝重托。零点看书任意横行,欺罔顾廉耻,教唆之焚毁清河书院,大罪一。欺君擅权,文武各官、尽出门下。引用内外奸党、致失天下人望。罪二。一切政事、先于私家议定、然后施行。又将兵部、户部启奏官员、带往私门商酌。罪三。倚恃党恶、紊乱国政。所喜者荐举、所恶者陷害……”
“够了……”我一手撑着重重的脑袋,坐在御书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高寺的宣读,“还是精简一下吧,人都死了,算了算了,他的老母和兄弟姊妹,也都饶了去吧。”
“不可。陛下,除了第一条,其他可都是句句属实,而第一条却又是您特意吩咐……”此刻的御书房内没有外人,高寺有些犹豫地卷起了手中的布帛,等着我的意思。
“那乔大人说这罪是怎么罚的?”我问。
高寺复打开来看了一眼道:“诛九族。”
我心一沉,九族?若是他诛九族,那么连我自己恐怕都包含在里头了,简直是笑话。
“算了,他本人是死罪,至于秦府那帮老小,就该发配的发配,该充军的充军吧。”我无奈道。然而高寺看着我的眼里却多了一分好笑的神色。难道说他认为我胡的说法很好笑?
“这样不好。”坐在一旁沉默良久的魏如终于开口了,“因为我们不知道他的族人中有没有人暗自记了仇,当然我们自然是没有必要担心他威胁到我们什么,不过若是多年后惹出什么麻烦来,谁还记得当年的这笔旧账呢?陛下,这种事情,自古以来也不是一件儿两件儿了。”
我望着魏如漆黑幽深的杏仁目,问道:“上卿大人的意思是……?”
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望着手中的茶盏,轻轻地吹了吹浮沫儿,道:“只要是他的族人,只要姓秦,不论老少,通通斩首。”
我一愣。把那些老人小孩儿们都给杀了?魏如还真干得出来!
“陛下。奴才以为。上卿大人说地极是。”一旁地高寺毫不犹豫地站到了魏如那边。我顿时孤掌难鸣起来。不得不作出妥协。
而后所要做地。便是跟太后说明我要亲政地事情了。虽然登基那日在先帝灵前承接玉玺地是我没错。可是这么久以来。玉玺一直都是太后代为保管地。那日看到秦楚源坐在这御书房里。拿着玉玺在那儿批阅奏折。我便不由地火大。太后未免太信任他。可到头来。却是这么个她以为可以信任地人。差点儿取了她地性命。
临行前。零点看书魏如好似瞧出了我心中地耿耿于怀。在我身边道:“为帝王者。有许多身不由己。所谓心狠手辣。苛政暴政。都是历史涂抹了太多地颜色。国君之大忌。便是心慈手软。这一点。亦是百姓比不过皇族地地方。”
我当时只不过是略有领悟。
然而在我之后所经历地一些事情中。我终是深刻地体会到了魏如话中地深意。
再过几日便是春节了。于是按照大春季不准斩首地规定,不过三日,秦府的那些老老小小,以及之前查处的秦楚源的奸党,全都被斩首示众了。秦楚源的尸首被挂在城门口三天三夜,以儆效尤。
……
秦楚源的彻底倒台,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顿时,曾经与秦楚源勾结的官员悉数获罪,导致许多官职一时间空虚,就连太医院首太医裴太医都再次趁这次朝廷大换血而提出告老还乡。户部立马在各个职位安穴人员,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能面面俱到。这事儿我自是懒得管也管不了,就暂时给放下了。
至于秀贤,她与山主等书院地人一并被开脱了罪名,我曾想过让她搬进宫里来住,好有人可照顾着她。她倒是没有对我摆脸色,而是善意地笑笑,一如她曾经的恬静安然,说要回布庄里陪她娘照顾着店铺便好。
她这么一说,我又想到十三娘了,不由心里一阵辛酸,只是最近宫里的事情多,半步都离开不得。我点点头,只能由着她回到布庄里去。说来,她也好长时间没有好好陪陪她娘了吧?我犹豫再三,终是在秀贤离开前交代了一句:“秀贤,若是可以,找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嫁了吧,下半辈子也好有个倚靠。”话一说出口我立马后悔了,因为秀贤久久地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句话都没说,而我却已是心乱如麻。
我怀念和她的友情,可我又觉得愧疚。觉得愧疚也便罢了,可她偏又做了让我无法原谅她的事情。可我又何尝不自责?何尝不同情她?秀贤,你我从此一刀两断也罢,免得以后受伤的,依旧是我们两个。
慈宁宫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后殿里不知什么时候请来了女娲娘娘,听慈宁宫地下人说,自从那日以后,太后变了很多,好像也看透了很多,整日在女娲娘娘那儿烧香磕头,对她们这些下人使唤的也少了。平日里的菜色也减了很多,都是些清茶淡饭。
看来这老太婆是真的被她老情人打击到了。我一面这么想着,一面走入慈宁宫的外殿。门外的太监通报过后,我便走了进去。太后坐在金丝楠木椅上,显然已经在等我了。我扫视一旁的案子,平日里摆在上头地鸟笼不知何时换成了一盆文竹。
我请了安,诧异道:“多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