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玉叹道:“她一个闺阁弱柳质,自个的哥哥又是不靠谱的,又能怎样?”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可与宋小姐的舅舅、舅母见过面?”
纪玉道:“见过。”
我看着他沉郁的表情,那次见面,肯定算不得愉快:“他们怎么说?”
纪玉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倒是诉了一箩筐的苦,说家里就是穷也不敢亏待了亲外甥女儿,一直当名门闺秀娇娇贵贵地将养着,不知使了多少银子……”
我盯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和尴尬,追问道:“他们对宋小姐的亲事怎么说?”
纪玉犹豫了一会儿,抬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坦然、清澈:“他们说,怜柔当年是与我定了亲的,虽我当时留下了婚书,但定亲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断没有轻易断了的理,何况当初纪家落难之际,宋家还退了亲事,岂不是宋伯父也成了薄义寡恩之徒?我强行退亲,就是陷宋伯父于不义。在我离开宋府后,宋伯父还派人四处寻我,也从未提过退亲之事,可见他从未承认过这门亲事已经退了……”
我愕然了半响,道:“想不到这宋小姐的舅父舅母口齿伶俐的,这番话,还真是没法让人反驳。”
此时文心跳了进来叫道:“什么口齿伶俐呀,那宋小姐的舅父舅母就是个……不是好人。”
我回头看纪玉,却见他嘴角噙着一丝苦笑,眼中含着几分尴尬为难,不由得心里一动:难道这番话,竟是有人教着宋怜柔的舅父舅母说的不成?
文心四处抽着鼻子:“什么味儿呀……”
我这才惊觉,锅里散发出一阵阵的焦味,还伴着“噼噼啪啪”的响声,顿时跳了起来,一叠声地嚷道:“快、快、快……锅里的饭……”一把掀开锅盖,一股子黑烟扑了出来,呛得我手乱挥着驱散黑烟的同时,四处张望到水桶就扑过去抓起水瓢舀了两勺水进锅里,“嗤、嗤”的两声响起,又一股黑烟涌出,黑烟散后,我和纪玉探头望着锅里漆黑成一团的米饭,相视苦笑——想不到说了这半天话,竟就将锅里正在蒸的饭给忘记了。
文心撇着嘴道:“好了吧,公子,我知道你许久未见阿喜姑娘,很多话要说,也不必聊得连身边的柴火、米饭都忘记了吧?这下好了,再忙上半天也没饭吃了。”-本文晋江文学城
我一记巴掌拍在他头上:“你择的菜呢?倒教训起你家公子来了。”
文心将菜篓子一伸,我又拍了他一下:“你看,这点子菜你就择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你办事拖拖拉拉的,早一些进来,不就可以早一些提醒我们吗?早一些提醒我们,这饭还能焦掉吗?都怪你!”
文心喊起屈来:“公子,你评评理,这事儿能怪我吗?我一个择菜的……”
纪玉笑着,望着文心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对……”
文心嘴角翘起:“就说嘛……”
谁知纪玉接着道:“阿喜说得对,都怪你。”
文心刚翘起的嘴角一垂,委屈巴巴地:“公子……”
我在旁边点头,文心恼得一转身:“好了,知道你们一条心,不与你们说了。”
我叫住文心:“回来,再打上些米过来。”
文心回了一句:“还是姑娘去罢,免得我沾了米,回头出了什么事又怪我……”话是这样说,可还是回身接了淘米的小爪箕出去了,只嘴里还嘟囔:“别又冤枉了我……”
“文心,谁冤枉你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问道。
我怔了怔,这声音……真是动听,年轻清甜的声线,不高不低的语调,却有隐含着一股说不出的低柔婉转。
我心里的疑问刚生出,文心就肯定了我的猜测,他笑道:“宋小姐,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