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怔怔地看着那汩汩从伤口处涌出的鲜血,心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她没想到那枚暗器如此毒辣,倘若今日不是凤夜澜替她挡住了,中了暗器的碧落不但要承受这种剧痛,怕是还会影响腹中的孩子。
碧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想在这件事之前,凤夜澜刚被自己气走,而且怕是因为秦茹兰的事,凤夜澜已经怀疑自己的失常和碧落有关。
可刚刚那枚暗器朝碧落飞来的时候,凤夜澜还是毫不犹豫地用自己尊贵的龙体替碧落挡住了……
如果你没有设计杀死夏侯大人该有多好?
这样即便我不能接受你的心,也不会让你为我如此付出和牺牲。
凤夜澜,我到底哪里值得你如此宠爱?
“快!止血散!”
伊凡将取出的暗器和满是鲜血的匕首放在盘子里后,便催促人帮他递来止血散。
“给我准备针线,伤口太大,必须要立马缝合!”
伊凡指挥着,奴才们立马准备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苏醒的凤夜澜侧过脸来看着碧落的方向,虚弱地问了一句:“有没有受伤?”
这一问,不但让伊凡愣住了,就连握住凤夜澜手的皇后也忽然无力了下。
皇上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可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心还始终对皇上关闭着?
皇上对她如此,倘若换成第二个女人,怕是早就沉沦了。
可她呢?我甚至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担忧和紧张的神情?
对男人而言,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永远是最好的?
冷玥儿站了起来,对碧落命令说,“瑞妃,你过来。”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既然皇上是因为保护你而受了伤,今夜就由你守着皇上,倘若皇上出任何意外,本宫定不会饶你。”
“臣妾遵旨。”
碧落遵照皇后的旨意坐在凤夜澜的身边,她没有像玥儿那样握住凤夜澜给他鼓励和温暖,只是僵直着坐在那里,漠然地看着凤夜澜的伤口。
“皇上,臣要开始缝了,可能会有些痛,请皇上忍着点。”
伊凡拿着准备好的针线准备缝合伤口,这时碧落问了句,“为什么不给皇上用麻醉散?”
她不想再听见凤夜澜痛苦的叫声,不想否认,刚刚凤夜澜那一声惨叫让碧落的心莫名地紧缩了下。
“回瑞妃娘娘的话,皇上近日一直有在用安神香,所以麻醉散已经对皇上没有效用了。”
“皇上一直在用安神香?这件事为什么本宫不知道?”皇后冷玥儿问。
伊凡表现的很为难,因为这件事皇上吩咐过不许说出去。
“朕只是近日有些睡眠不好,所以才用了安神香。玥儿你不要担心。伊太医,快缝吧,朕准备好了。”凤夜澜说着,忽然握住了碧落的手。
碧落下意识地想抽回来,可她刚动一下,凤夜澜便握得更紧。
“皇上,请不要乱动,血会流更多的。”
碧落放弃地不再动,凤夜澜才渐渐松开手臂的力量。
“臣,开始了。”
伊凡神情凝重地说着将针插进了凤夜澜的血肉里,包括狂刀在内的所有人都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只有碧落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伊凡的针线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一针接着一针地缝合着。
凤夜澜紧咬着下颚不让自己呼痛一声,握着碧落的手,侧着脸看着碧落的表情。
秦碧落,这是你第一次没有拒绝朕……
可是这一幕会让你记住多久?
会不会朕一好起来,你便会忘了朕今日为你挡暗器,为你所流的血,所受的苦?
凤夜澜更紧了握住碧落,似乎只有这一刻他才能握住她,才不会被她抗拒和讨厌。
“好了。”
伊凡缝合完的时候,早已经满头大汗,之后他又给凤夜澜上了一些消炎止血的药膏后,用布将伤口仔细地包扎了起来。
“皇上,臣已经处理好伤口,只要安心静养一些时日就能很快复原。”会沉起这。
“伊太医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臣告退。”
“皇后也回去吧。”
“臣妾告退。”
“狂刀,让其他人也都回去吧,这件事让她们不许泄露半句,明日的早朝就替朕免了。”
“属下遵旨。”
……
所有人都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碧落和凤夜澜。
凤夜澜不说话,碧落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的手还在凤夜澜的掌心里。
“可不可以躺下陪我?”
“臣妾可不可以说不?”
“呵,”凤夜澜笑了下,“当然可以。”
凤夜澜刚刚用了“我”而不是“朕”,就是希望自己和碧落之间的距离能近一些,不再有什么君臣之别,可碧落还是执拗地用了“臣妾”这个听起来就讽刺的称呼。
“谢皇上。”
碧落说着就想把自己的手拿回来,但凤夜澜却不放手,“伤口若再裂开,就又要麻烦伊太医了。”
“皇上受了伤,还是早些安歇吧。”
“我若睡了,你是不是就会走?”
“皇后娘娘命臣妾今晚侍奉皇上,臣妾自是不敢怠慢。”
“你有了身孕,整夜坐在这里守着我,对孩子不好。来,你躺在这里,我绝不会碰你。”凤夜澜向内移了移,让出一块地方给碧落。
“臣妾睡觉时常不安稳,若躺在皇上身边,怕是会误伤皇上。倒时臣妾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所以,皇上还是自己睡吧。”
“你是不是非要我用朕的身份去命令你,你才会答应我?”
“皇上的命令,臣妾不敢不尊。”碧落的语气不像以往那般生硬。
“是不是因为朕今日受了伤,所以你也收起了身上的尖刺?秦碧落,朕现在命令你,躺在朕的身边。”
凤夜澜再次失败了,他无法用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让碧落躺下,只能用他的皇权去命令她。
“臣妾遵旨。”
碧落和衣而卧,直直地躺在凤夜澜的身边。
这是她自从被封妃后,第一次和凤夜澜同床共枕,虽然两人至今为止任何事都没有发生,但这一晚对凤夜澜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就算碧落是不情愿的也好,只要她躺在自己身边,凤夜澜便满足了。
“秦碧落,”
安静了很久的凤夜澜忽然叫了碧落一声,问她道,“刚刚刺客出现的时候,你有没有担心过我?”
“皇上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反正我已经被你刺激惯了,就算你说没有担心,我也不会再难过。”
“其实,臣妾担心过。”
“真的?!”凤夜澜一激动,差一点撑起手臂坐起来,可他刚一用力,后肩背上的伤口就又让他跌倒下去。
“臣妾担心的是,倘若那刺客杀了皇上,那臣妾就无法凑齐‘四星印’,就无法保住腹中孩子的平安。臣妾也担心,如果皇上受了伤,或许就会延迟去西戎的时间,或者直接取消了西戎之行。”碧落如实说出内心的想法。
“我果真不该问这个问题。”凤夜澜难过地说。
“是臣妾的错,不该实话实说。”
“你放心,朕就算只有半条命,也会实现答应你的许诺,带你一起去西戎取‘七彩花’。”
“谢皇上。”
“秦碧落,”凤夜澜又叫了一声,安静了很久后才说,“新年快乐。”
碧落终于侧脸过去看向凤夜澜,只见他已经闭上双眼,安静地睡了过去。
这句话凤夜澜原本想在新旧交替之际说给碧落听的,可当他赶到墨韵堂的时候,碧落却不知去了哪?后来他们两个又在墨韵堂内发生了争吵,再一次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