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看着碧落眼中的笑意,忽然冲动地握住碧落的手问:“跟了我,好不好?”
碧落愣了下。
“我会比秦天漠更能保护你,我带你去山里,那里没有人类社会的尔虞我诈,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会比现在快乐很多。”千里说的那样认真,握着碧落的手如此用力,但这样认真又严肃的他反而让碧落有种要笑出来的冲动。
“好!”碧落强忍着笑意回答道:“等这件事完了,我会带着楚儿,展儿,还有三哥他们一起,去你的地盘撒野!到时候,你可不能让你的狼兄虎弟,欺负我们这些外来人哦。”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嘘!”千里正着急地要解释,碧落一下子捂住他的嘴让他噤声道:“有人过来了。”
千里和碧落忙蹲下去,藏在花圃中,从花草中的缝隙里看过去。
那来人是个太监,嘴里念念叨叨的似乎很不满意什么,他手里拎着一个木桶,等他走到铁笼前后,用手中的木棍敲了敲铁笼后,对里面的豹子不悦地说:“开饭了!快吃!”
太监将一根鹿腿丢进铁笼里,母豹站了起来朝鹿腿走去,谁知那鹿腿却像有脚一样一点点后退着,母豹就一直跟着,直到它被引诱到铁笼的边缘处,那太监忽然从身后拿出一根有尖刺的长棍朝母豹用力地刺去!母豹怒吼一声后就要朝那太监扑去,却不想母豹刚一跃起,那套在它脖子上的铁链就将它迅速地带了回去。
太监在铁笼外哈哈大笑起来,用长棍指着母豹说:“老子今天受了气,赌钱又输个精光,还要来伺候你这个畜生!!今日就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太监用长棍继续朝母豹刺着,母豹敏捷地闪躲开,虽怒不可遏却也没办法挣脱脖子上的铁链,它哀嚎又怒吼着,那声音让人听着很是凄凉。
蹲在碧落身边的千里忍不住地要站起来,碧落却一下子将他按了下去,对他摇头说:“不要。”
千里紧咬着下颚,怒瞪着那该死的太监,双拳紧攥着,让指甲深陷进掌心。
“他们竟是这样对待我的母亲!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一定不会!!”
千里的眸子里闪着可怕的光,这种光是碧落曾经所熟悉的,她不想千里被这个深宫逼迫地只剩下仇恨。
“别看了,我会帮你救它出来的。”
碧落的另一只手挡住了千里的眼睛,很快她感觉到自己的掌心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流淌过。
太监戏弄了一阵后,也无趣地离开了,千里急忙从花圃跳出去,来到那铁笼子外面,嚎叫了一声,筋疲力尽的母豹立马抬起后来,她踉踉跄跄地走到铁笼旁边,朝千里也发出了一声低鸣。
碧落知道,这一定是他们母子用来交流的语言,只有它们自己才懂。
千里将手伸进铁笼里,想要触摸到那笼子里的母豹,母豹也趴伏在地上,伸出自己的前爪。可即便这样千里和母豹之间还是有那么半掌的距离,千里流着泪,用尽全力地要把自己的手臂伸进去,而那母豹也同样如此,它脖子上的铁链已经勒得很紧。
碧落发现千里已经将他的半个肩膀都伸进铁笼了,可他的头却无法进去,铁笼的柱子已经深深地沉入他的肩膀,那里的皮肤早就被磨破了。
“别这样!”碧落走上去,一把将千里拉了下来,“你这样做,不但会伤了你自己,更会伤了它,它的铁链已经不能再紧了。”
千里终于停了下来,愤怒地朝天又吼叫了一声,母豹也发出了同样的吼叫。
碧落走上去,一把拉住千里的手将他强行从那铁笼里带走了。
“千里,你相不相信我?”
回到大殿后,碧落将千里按在椅子上坐着后,握住他的肩膀问他。
千里点点头。
“那好,如果你信我,就把我丢进那铁笼里,理由就是我今日大不敬地议论朝政。”
“什么?!”千里惊讶地要站起来,碧落却按住他,让他不要动。
“今日我在朝堂上公然反驳了扎耶然,他一定对我对你都有意见,与其等他出手来除了我,不如你主动将我丢进铁笼喂豹子。这样扎耶然也不会对你起疑,而我也可以有办法救你的养母离开。”
“不!碧落,你误会了!我让你留下来帮我,并不是要你去那笼子里!”
“我没有误会,但眼下只有我说的这个办法能最快最有效地救它。”碧落告诉伊凡,她刚刚已经观察过,那豢养动物的地方在整个皇宫的最边缘,一道城墙的外面就是皇家用来狩猎的林园,如果碧落能想办法把母豹身上的铁链打开,再将它放出去的话,那母豹逃生的本能就会让它爬上宫里的大树后,跃出宫墙,然后逃走。
“不行!我绝不同意!你根本不懂我们,对于人类,我们只有敌意!它会杀了你,毫不留情地咬断你的喉咙!”
“它不会。”碧落笃定地说,“因为我身上,会有你的气味。”
千里不解地看着碧落,听她继续解释说:“动物对于嗅觉最为敏感,它们会通过嗅觉来判断对方是敌是友。这几天,你需要把我的衣服穿在身上,这样等我的身上有了你的气味后,她就不会攻击我。”
“不行,这个办法太冒险了,我根本不知道母亲它会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你。它被关的时间太久,对于人类,它已经恨之入骨了!”
“可就算它再恨,不还是记得你吗?既然这样,它就一定会记得你的味道,就算知道不是你,也知道我是和你关心很近的人,它不会伤害我的。”
“不!不能让你去,我们一定还能想到其他的办法,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千里摇头后退着。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不是吗?若不然,你应该早就将你母亲放走了。那铁笼和铁链都是特殊的东西打制的吧?普通的刀剑斧头一定都拿它没有办法,而那铁链的钥匙肯定在扎耶然那里,你根本拿不到。”碧落握紧千里的肩膀继续劝说道,“所以,送我进去,只要我能进去就肯定能有办法打开铁链。至于铁笼的钥匙就要靠你了,如果他要关我进去,肯定要打开铁笼,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纠缠住那开笼的人,弄到铁笼的钥匙的形状,这样你等没有人的时候再来接应我,把那钥匙的形状带走后再磨制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来,这样我们就能里应外合地就走你母亲。”碧落说完后松开千里的肩膀说,在他面前伸出一条手臂道:“就像当初我们在那山洞中,配合默契地逃走般!我偷钥匙的模子,你来打磨。这一次,我们一定还可以成功!”
千里纠结地看着面前的手,犹豫很久都无法握上去。
“别这样!你可是喝豹奶长大的,这胆子可不能比我这个小女子还要小!来吧,相信我!”碧落鼓励着,千里终于握上碧落的手,给了他最大的信任。
有了这个计划后,接下来的三天,千里每日太阳未落就早早地关上殿门就寝。
外人都以为他这个年轻气盛的大汗是纵情女色,不懂自制,却不知大殿内的两人却是这样的一幅模样。
千里穿着碧落的衣裙,想要让那上面留下自己的气味,而碧落则穿着千里的衣服,尽量多的沾染他的气息。玩性大的千里会把碧落的头发梳成西戎男子的头饰,编成无数的小辫子,而碧落也拿着梳子把千里的头发梳成了大祁女子的发型,然而当碧落为千里梳好之后,她握着梳子的手却堵然僵停在半空,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许久未动……
平安……碧落的眼眶里一下子积满**酸涩的东西,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一点点小心抚摸着面前的这张脸。
“你怎么了?!”千里觉察到碧落的不对劲,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唤醒她。
碧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自己的手擦去眼眶的泪水,摇摇头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谁?秦天漠?”
到目前为止,千里所知道的碧落身边的男人就只有秦天漠,那个什么天定皇已经很早就似了,他以为碧落想起了人是秦天漠。
“不是。”碧落将梳子收起来,不愿意回答千里。
四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千里的时候,就觉得他容貌倾城,如今他长大了,容貌竟有那么七八分像平安?不过,这应该是因为他们都是容成家的人,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多少有些相同的地方吧。只不过千里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羁的野性,而平安的眼睛……
碧落抬起头看着窗外的一轮圆月,她想到自己南下时第一次见平安的情景,那是让她记忆深刻的,就是他一双纯洁如孩童般的眸子……可后来呢?后来的一切又变得那么无法控制,他的眸子被仇恨冷漠覆盖,变得让碧落无法认出他来……
想到平安,碧落的心口就痛的紧缩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到现在还眷恋在这尘世之中,没能下去陪你……再等我一段时间,马上这一切就都会了解了。
“你怎么哭了?”千里走了上来,狐疑地看着碧落很久后问她道:“你的发簪呢?”
“就是你视如生命的那支发簪?”
“弄丢了,不知道掉在了哪里。”碧落黯然的回答,那发簪是平安送给她的,也是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用来想念平安的东西,可现在去了哪,她根本不记得了,甚至不知道是何时弄丢了。
“别难过了,我再给你弄一个来。”
“不用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很在意那东西吗?”
“可就算你做得再像,也不可能是以前的那一支簪子,既然不是,就算再喜欢也没有了当初的意义。”
千里想了很久后摇摇头说:“你们人类的想法真奇怪,我听不懂。”
“你不也是和我一样是人类吗?你不懂是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没有长大而已。”
“谁说我没长大的,像我这个年纪的豹子,在林子里早到了交配的年纪,我……”千里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一下子将碧落挡在自己身后压低声音道:“别出声。”
一瞬间,碧落感觉到四周有股强大的杀气迅速聚集。
千里护着碧落一点点后退着,远离那窗户,可刚后退几步,一道气流从他们身边急速闪过,紧接着大殿内的所有蜡烛就被那气流熄灭,碧落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快跑!”千里一把将碧落推开后,转身就应付着那从窗户外飞跃而入的几道黑影。
碧落的视线在慢慢适应之后,才看清屋内昏暗的光线下,千里和五个黑衣人正在激烈的战斗着。千里的反应速度特别快,那些黑衣人基本上碰不到他的衣角,可这并不意味着千里会占据上风,毕竟他不会什么武功,而那些黑衣人可都是杀手,这样的闪躲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碧落迅速跑到一旁,从墙上取下一把宝剑后,掉头就冲杀过去要帮助千里解危。
碧落的剑术是凤莲澈教的,对付这几个黑衣人虽不会很快败下阵来,却也很难长久维持。
“千里,你快走!”碧落着急地冲千里大喊,可千里却根本不予理会。
而碧落的这一声叫喊,倒是让那些黑衣人堵然改变了进攻的方向,由原先围杀千里,变成了围攻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