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边那位却对她的白眼不以为意,抬起手拨了拨己眼睛上的假睫毛:“唔我的都没你的长。”她又看了林惜一眼,大惊小怪的笑了起来:“天呐,小妹妹,你的皮肤好白啊怎么保养的?”
见鬼了嫌我今天心情太好是不是?林惜紧紧的抓住提包,又忿忿的瞪了她一眼。可是这家伙仿佛油盐不进,顾的说着:“哟,这双小手,真秀气”
秀你个鬼!林惜终于忍不住了,眉头一皱,回过头去盯上了后面的漩涡鸣人:“你,管管你女朋友!”
“我女朋友?”漩涡鸣人原本微笑的的脸上一滞,而后又浮现出隐忍的笑意,伸手拍了拍月野兔的肩膀,低声说道:“张梦蝶,够了啊!”可是那语气倒并不严厉,更像是在告诉前面的女孩:“够了啊,别欺负小朋友了。”
张梦蝶朝他撇了撇嘴,又向林惜笑笑:“美人儿生气了。”
林惜回过头重新坐好,心里却郁闷的要爆炸——似乎在面对女生的时候她总是没有办法,不知是因为心软还是因为前面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她最多只能做到对女孩冷面相对,却无法像对待男人那样呵斥出来。也许是从前身为男性的经历让她在潜意识里对这种生物产生了抗拒感,又由此引发了更加强烈的反应。
所幸在她发飚之后不久,公车就又到站了。两个家伙站了起来,准备下车。那月野兔走到门口时又笑着说了些什么。而后两人又贼兮兮的笑了起来。
变态。林惜在心里骂了一声,转头不去一起走进了一家乐器店。林惜对那家小店有些印象——是上次她买吉他拨片的那家。然而两个人到了店里以后便像在己家中一样开始脱起衣服来。
透过透明地玻璃窗,里面的情景非常清晰。林惜的脸上微微发热——男人倒没什么,可扮演月野兔地那个女孩子怎么也开始脱了?这和当街脱衣没什么区别吧果然够变态
她连忙收回了目光。但在最后一眼掠过那玻璃窗的时候,她的脸色变了。
月野兔已经取下了假发,露出的是一头短短的黑发。林惜一愣——难道是个男人?当店里的人再除去他地上衣和内衣时,林惜的情绪几乎已经由惊讶转为愤怒了——平整裸露的胸膛。配上那一头黑黑的短发,不是男人,还是什么?
再联想到他刚才沙哑地嗓音和略显粗大地手。林惜一拳砸在了前面地椅背上。“这个变态!”她死死地盯着店里地另一个人。也记起了他原来就是这家铺子地老板。一种被愚弄地感觉陡然升上心头。脸色顿时变地铁青。
坐在前面地男人感到椅背被敲了一下。连忙带着被美女搭讪地喜悦表情地转过头来。但一地美女。连忙又回过头去。在心里暗想:己偷偷瞟她被发现了?不至于发这么大地火吧
而乐器店里地两个人在换了衣服以后又贼兮兮地向还没有开远地公交车看了过来。那个叫张梦蝶地家伙甚至抬起胳膊微笑着向她挥了挥手。嘴里不知道说着些什么。旁边地乐器店老板笑着给了他肩膀一拳。也把视线转到了车窗之后地林惜身上。
林惜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地笑脸。咬着牙抬起右手。而后冷静地对他们竖起了一根中指。
两个人地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连挥在半空地手也忘记了放下来。汽车转过一个街角。终于把林惜可以喷出火来地眼神从他们身上隔绝开了。这个手势身为男生地时候会在开玩笑时比划出来。手术之后还是第一次。不过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她吐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想起那两个人张大地嘴巴和失神地面容。心里终于涌出一丝得意:“小样。你们还嫩呢”
十
下车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但天依然大亮着,太阳也丝毫没有倾斜的势头。林惜去小区旁边的小超市里买了些吃食,补充已经快要空掉的冰箱里的养分。最近林阿姨似乎在忙医院里的事情,因此中午很少来给她做饭,而她己又是个只懂得煮方便面的家伙,因此最近冰箱里储藏的冷食被她清扫一空,但即便如此也依然过着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一天不吃的无规律生活。
当她提着两大包方便食品从超市走出来的时候,似乎看见老板都强忍着笑意,似乎在想这个漂亮的女孩是不是要去逃难
下午的温度已经不像正午那样令人无法忍受,风轻轻的吹着,虽然是暖融融的热气,却让人非常舒坦,仿佛整个身体泡在温泉里。
小区一点也不小——从门口走到她住的那栋楼至少要十五分钟。因此今天难得的有了个好心情的林惜迎着远处的太阳慢慢的走着,眯着眼睛们。
在被诊断为“疑似子gong癌”之后的那几天,她的心情烦躁的无以复加,此刻一块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被搬去了,她终于感觉难得的舒了一口气。小区的绿化做的非常好,至少有一半的空地都被草坪和绿树木覆盖着。几棵粗大的梧桐树下还有白色的长椅掩映在茂盛的丝竹当中,让人禁不住的生起想要去坐一坐,歇一歇地。
林惜远远的看了看己所住的屋子那白色地窗帘,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回到家里就只有她己了而外面的气氛到现在为止似乎还不错,因此她略一犹豫。将脚步转向了一处没有人的小树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似乎比一个人呆在家里要好的多。
她走到那张白色的长椅上,两手里的两包东西轻轻地放在上面。而后坐了下来,舒展着有些发酸的的手臂,长长的出了口气。
旁边是一从一人高的丝竹,头上是一棵大伞一样地梧桐。长椅下裸露的土地散发着泥土的清新气息,再加上暖融融的夏日微风和温馨的阳光,林惜突然觉得。就这样一直坐在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看着远处小孩子活泼的身影和随风飘进耳中的嬉笑,微微的笑了起来。这样地感觉很舒服虽然依然是一个人,但至少周围有了些生气和鲜亮的色彩。许多事己无法去做了,但欢笑着,似乎也是一种幸福。但心情虽然好了些。胸口却一直有一种奇怪地情绪在酝酿着,无法排解,也找不出原因,就像一层淡淡的薄雾隔在心头,始终令她觉得己现在地愉快感觉有些不真实。
林惜摇了摇头,嘲的笑了起来:“我还真是个苦命人怎么总是开心不起来呢。”
稍远地路边突然传来一阵略大些的喧哗,而后一群蹦蹦跳跳地身影沿着路跑了过来,似乎是小学生们放学了。一张张稚嫩活泼的面孔上微微渗着汗水却依然不肯静下来休息,一路嬉笑打闹着。在阳光下尽情挥洒着似乎永远也用不完的精力。
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小女孩在同同学追逐了一会以后忽然发现了己的爷爷也在外面同人下棋,立刻像只小鸟儿一样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老人身上,咯咯的笑了起来。棋盘险些被弄倒。但周围的老人们却都宽容的笑着,问:“小英子。今天又被老师表扬了?”
小女孩骄傲的在爷爷的怀里抬起头:“我的画得奖啦,一等奖呢!”
她的爷爷惊喜又骄傲的笑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泛起了一层幸福的红光,显然老怀甚慰。
林惜看着他们的笑脸,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她的心微微一痛,似乎知道了己始终不能开怀欢笑的原因是什么了
因为没有人分享。
这似乎是一个很矫情的理由,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习惯了寂寞的林惜也是在心里这样认为的。但此刻她终于发现,很多被看错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旦累积起来,也终究是会爆发的。
在无数个夜晚她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亮发愣,在无个夜晚她静静的听着窗外的欢声笑语直到睡着,在无数个夜晚她一次又一次的翻开电话想找个人说说话,然而最后还是要把头蒙在被子里,逃避似的强迫己睡去——因为她的电话里只有两个号码一个是林阿姨,一个是淡青。
此刻她很想开心的找一个知心的朋友,告诉他:“我的病没事啦”然而这冲动终究只能萦绕在心里,越积越多,直到涨的她胸口发痛。
算起来,在林阿姨没有来的这四天里,除去在超市买东西,在医院里同医生说话和在公交车里那一句她已经四天没有和别人多说一句话了。
在言语时对己的声音都感到略微的陌生似乎也不是一般人能体验到的事情吧林惜嘲的轻笑起来,手在身旁的袋子里摸索着,为己点上了一支烟。“似乎只有你一直在陪我。”她看着指间那支洁白的香烟,歪着头吸了一口,而后吐出一股长长的烟雾。
茂盛的丝竹一侧是笼罩在烟雾里的美丽女孩,而另一侧是阳光与欢笑,似乎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十一
树木的阴影越拉越长,阳光终于从白色变成了微微的橘红。林惜掸了掸不小心落在裙子上的烟灰,准备起身离开,却意外的发现一个人沿着树林地小路走了过来。
是淡青。虽然和他同住在一个小区。但除去入学的那一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此时他穿着宽松的短裤,一件白色地衬衣。脚上趿拉着拖鞋,似乎是刚刚吃过晚饭,跑出来散步消食。他漫无目的的四处看着,偶尔微笑着躲过一个个横冲直撞的小孩子,目光一转,发现了独坐在树下的林惜。
他在心里微微笑了起来:奇特的女孩怎么总是一个人?长地这么漂亮。还没有男朋友么?于是伸了伸胳膊,径直走到林惜旁边,毫不见外的把她的两个白色袋子向一边拨了拨,笑道:“美女,让点地方给我坐坐。”
林惜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把东西向己这边提了提。淡青坐下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侧过脸来满面坏笑的看着她:“怎么啦,小姑娘?又不开心了?被坏小子欺负了?”
林惜撇了撇嘴:“你呢?这么开心?又骗了谁地钱了?”
淡青狭促的眨了眨眼睛:“骗谁的?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是正经商人!上次你那单赚的钱我还没用完呢。看样子真是被欺负了,要不要我来陪你聊聊?”
“无聊。”林惜白了他一眼,却不知怎的,打消了原先要离开的念头。
“我陪你聊就有聊了嘛。”淡青顽强的发扬着牛皮糖的本性,打量了她一会儿,直到林惜瞪了他一眼,才又笑道:“唔变漂亮了。小女孩啊真是越长越漂亮。”
林惜不屑地一笑:“你很老么?别人都喜欢装嫩,偏偏你喜欢装老——典型的小男生。”
“这丫头。嘴巴真毒。”淡青晃了晃腿,吓跑了一只想要打野食地蚊子。突然看着林惜的身后大叫起来:“哎呀!你后面地叶子上有只虫子!”
林惜没有回头,甚至动也没动。而是慢悠悠的点上了一支烟,又吐出一口烟雾。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说你是小男生,你还真的开始装嫩了。虫子,你很怕么?”
淡青尴尬地合上故意张大的嘴,收去了故作惊慌的表情,嬉笑着说道:“这不是逗你开心呢么——现在心情好点了没?”
“本来挺好,看见你,就不好了。”林惜嘴上说着,在心底却微微笑了起来——像今天这样牙尖嘴利的同人拌嘴,倒真是第一次。她己都有点惊讶于己心情的好转,同时又有点感激起淡青来。“这不是逗你开心呢么。”似乎很久没有人这么做过了
“这样就对了嘛。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干嘛总冷着脸呢,开心点多好。”淡青似乎觉察了林惜细微的情绪波动,咧开了嘴,“说来也奇怪,每次和你在一起说话我就忍不住想逗你要不这么着,我们互相留个电话,有空就出来聊聊?”但他的话刚说完,一个皮球从天而降,砰的砸在了他的嘴上,疼的他脑袋一仰,连忙掩住了嘴巴。
远处的几个小孩子发出一阵惊呼,然后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声跑远了。“哎哟我的天,这群小崽子”淡青皱着眉头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又无奈的坐了下来,眨着眼睛用两根手指扳了扳己的门牙,“疼死我了,还好牙没松。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牙再掉了可怎么办”
林惜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得意吧?小朋友都看不下去了,哈哈.这是淡青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放肆”的大笑,一排雪白的小牙露了一半,一双漂亮的眼睛成了两只弯月亮,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发丝随着身体轻轻荡漾着,白瓷似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很可爱很迷人。
林惜笑了几声才发现对方正专注的盯着己,连忙收住声音,脸上微微发热——我今天怎么了竟然笑成这样。淡青的身边似乎有一种奇特的气氛,能让人不知不觉的放松起来,这让林惜觉得己有点儿莫名其妙。
“有什么好看地。”她低低的嘀咕了一声。掸去因为大笑而落在身上的烟灰,又装做整理塑料袋里露出来地东西,以此掩饰己心里那点因为失态而羞恼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