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们好久了,李真。”林惜微笑着站在两人对面,“有些事情要和你谈谈。”
李真的脸上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看向林惜的眼神里竟然闪过些惊喜:“你……”
“没错,冷玉。”林惜认真的看着他,“你们也在找冷玉。”
这两个字似乎有着奇特的魔力,王巧巧在林惜出现之后就有些失态,而当林惜从口中说出这个词语的时候她的脸色竟然变的有些苍白,身子不易察觉的向李真靠了靠,拉紧了他的手。
林惜,而此刻身为女性的她更是可以用“冰雪聪明”来形容。自从失去了父亲之后那个原本处变不惊,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的王巧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把心思寄托在了所爱的男人身上,甘心被他驱策的女孩。从前的坚强和自信建立在幸福的家庭环境中,建立在父亲对自己的宠爱上,而一旦这些失去了,这个没有经历过太多艰辛的女孩子的软弱一面便表露无疑——或者说,因为软弱而表现出来了虚假的坚强,这令她紧紧的抓住了那个曾经喜欢的人,迫使自己去复仇,去生活。
即便没有真正适应自己的女性身份,林惜也能够明白王巧巧的心思……她知道李真是。她也知道李真对自己现在表现出地亲密情感也许是建立在利用关系之上的一些补偿。但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却蒙上了眼睛,对那些她不想看到的东西视而不见,只一心享受着这种并不牢固的幸福。在她看来,相对与林惜来说她唯一的优势似乎就是与李真地那个秘密,那个可怕又将他们紧紧相连地秘密。
可如今林惜竟然也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她和李真的关系还会如同从前一样么?因此她几乎是本能似的抓住了李真,止不住的紧张起来。
王巧巧的表现让林惜微微心痛……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紧张又略微惊恐地眼神甚至让她有了转身走开的念头。
“我猜地没错。你果然也在找那个东西。”李真兴奋的向林惜迈出了一步。但林惜微微皱了皱眉,伸出一根手指阻止了他的靠近,而后转向王巧巧:“巧巧,我和李真有些事情要说……能暂时离开一下么?”
果然!林惜……你果然是这样!王巧巧的心里陡然掠过一丝隐忍已久的怒意,似乎担心的事情终究变成了现实。“不能在这说么?”她地脸色苍白,白的甚至与林惜类似。“李真,你们不能在这说么?”
林惜在心里苦笑。知道她担心的误会还是产生了。笑着拍了拍她地手:“巧巧……我们只说一小会,很快就回来,别乱想,听话好不好?”语气很温柔,像在哄一只温顺的小猫。但林惜地心里却掠过一丝苦涩……难道女人遇到了不能解决的麻烦,都会变成这个样子么?还是爱情使人盲目。又使人变的软弱?
王巧巧看了看林惜,又看了看李真,后者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似乎在无言的保证着什么。最终她还是松开了手,低着头站到了一旁。李真的胳膊上已经被她抓出了一道血痕。他微笑着为她掠去了脸前的一缕头发,同林惜走到了临近的另一条小路上。
王巧巧紧紧咬着嘴唇,的背影——一个纤细苗条肤如凝脂,一个高大宽厚,沉稳挺拔。看起来……多么般配的一对儿……
她连忙转开了视线,仿佛怕眼睛被灼痛似的低下头。远处林惜站过的地方,一棵月照花树正开的茂盛,大片的粉红几乎映亮了空气。花树旁是大丛茂盛的的丝竹,苍翠欲滴。而在丝竹与花树之下,几株草茎努力的探出头来,开出了细小的白花。
王巧巧怔怔的走远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白花在微凉的空气里怕冷似的颤抖着,本就不多的花瓣的飘下了一些。就像……她那卑微的爱。
林惜走到一块假山石之后,回头确认正愣愣的站着的女孩不会听到两人说话,才站定了。
“我早该想到,你不是一般的女孩。”李真微笑着,迫不及待的开了口,“你也在找冷玉,你也在查王国庆。所以你趁着王巧巧这个傻妞有意接近的的时候也在接近她……我很好奇,你都知道些什么
林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侧着头点了一支烟——因为她有一个问题……但不知如何开口。皱着眉深深的将烟气吸到肺里,她感到心脏咚咚的加快了跳动。血液加速了循环,让她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热。但自己即将问出的问题却也使她脸上发热,因此白瓷似的面孔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些奇特的红晕。
十七
某些事情虽然在心里有了些结论,但……终究还是要证实一下。如果真的要同李真与王巧巧合作,有些问题就不得不事先讲清楚,否则整天面对王巧巧那种可怜兮兮又有些怨毒的眼神……她真不知应该如何自处。
可是,真的很难开口啊…
她又用力的吸了一口,才强迫自己平静的看着李真,问:“那天晚上你说喜欢我,不喜欢王巧巧,是真的,还是脸上的表情都变的极精彩。该死的……我竟然在问一个男人喜不喜欢我……林惜努力保持真镇定与脸上地严肃表情。然而一抹红晕却已经不易察觉又固执的出现了。
而李真之前的微笑在听到林惜的话语那一刹那凝固在了脸上,微微张开了嘴。面前的女孩罕见的害羞了起来——脸上地绯红就是最好地证明,但……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真的对自己动心了,还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罕见的错乱起来,心中却升腾起喜悦。“我……”
“不要误会。”林惜平复了心神,连忙补充。“我只是证实一下你之前说过的话。你现在和王巧巧地关系并不是普通的朋友吧?我想知道你是真心地喜欢她。还是利用她的感情,更容易的得到一些你想知道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李真已经略微平静的外表,又侧脸看了看为王巧巧,继续说道:“我们的经历也许是相似地,我能理解你那种急切想要报仇的心思。但,现在的王巧巧也并不如意。所以我并不希望你以复仇为借口,去玩弄一个女孩子地感情——这样很卑鄙。”
这样很卑鄙……李真原本兴奋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在心里重复着林惜地处的王巧巧——女孩淡黄色的裙子被凉风吹的贴在身上,显的无助又孤单。
“她的父亲是王国庆,这你知道吧。”李真和林惜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王巧巧的身上,气氛微妙。“我不知道你对王国庆本人了解多少,也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才会和我有着共同的目标,但她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很坏的人。她的父亲可能是被某个组织灭了口,所以我现在把线索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而那个人同王巧巧的继母又有着很密切的关系。所以我必须得接近王巧巧。但在这同时,对她适当的关怀可以安慰她。也可以让我更容易得到我想要的迅息,所以我并不吝于给她一些安慰。也许你把这种行为叫做利用她的感情,但是……我和王巧巧似乎都不这么认为。”
李真将视线转向林惜:“你无法理解我有多么想找到那些逼的我家破人亡的人——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很难体会的到其中的痛苦。所以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我只是想报仇,顺便让王巧巧也能开心一些。她的父亲和那个组织有着直接的关系,我不可能真心的喜欢上她,你明白么?”他目光炯炯,冰冷萧杀,似乎想要亡?无法体会?李真,不要以为全世界只有你自己是不幸的。我的妈妈在我小的时候被杀了。我的爸爸在我小的时候被杀了。后来我唯一的一个朋友也被杀了,至此以后我再没有亲人——比你如何?而且我还知道,王国庆也许就是那个间接导致了我身边的人死亡的祸手之一——比你如何?”
“可是即便这样我也不认为王巧巧就是那个应该承担一部分她父亲的罪恶的人!那些事情她并不知情,甚至现在还认为她的父亲也是受害者——你并没有告诉她真话,对吧?”林惜的语气一转,凌厉起来,“别用什么报仇来掩饰你自己,问题在于你究竟是不是天性凉薄,是不是已经被报仇这种东西把人性也扭曲了。眼前的女孩子满脸冰冷的站立着,身上的衣裙在风里飘荡着……纤细的身体显的弱不禁风。她竟然……也有这种经历?而且在这之后又在为王巧巧辩护?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而林惜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又冷笑起来:“只怕你那个生病的妹妹……也只是被你当作一种工具吧?看着她的时候,你就会一直提醒自己自己有多么多么可怜,妹妹有多么多么可怜,好让你种事情的时候又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让你不断的用报仇来麻痹自己,让你对你那已经扭曲的人性还能有那么一丝的希望?!”
“住嘴!”李真陡然发出了一声低吼,“我不许你那么说她!你懂什么?!”他平日里一向镇定地外表似乎被某些字句瞬间击溃了。脸上罕见的露出愤怒的神色来。
林惜满不在乎的扬起头,嘴角掠过一丝冷笑:“生气了?你也体会到了自己的感情被人误解,被人利用,被人用来伤害你自己的感觉了?”她地语气陡然一转,变地冰冷起来:“那么王巧巧呢?知道真相以后她的愤怒和委屈不会比你少!”
李真的怒气被这几句话迅速的打消了,但脸色依然阴沉:“……你说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她考虑?为什么会这么好心?”
十八
“你又误会了。”林惜面无表情的丢下烟蒂。“我只是不希望以后我们三个交流一些事情的时候,会有某些不安定地因子。我也更不喜欢被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当做情敌的感觉,别把事情牵连到我地身上。要么去告诉王巧巧你并不喜欢她,但不是因为我。要么就和她继续下来,但别再玩这种利用感情的把戏。”
“林惜,你似乎比我想像的要更令人惊异一些。”李“告诉她我不喜欢她?那样她会发疯。所以我只能继续下去。”
“那么至少用点心,别让她最后受到太大的伤害——最重要的是。别牵扯到我的身上。”林惜转头看了看王巧巧,而远处地女孩也向这边望了过来,神情颇为紧张。林惜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何必这样呢?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过去,大概就会放心了吧……
“好吧……那么,你都知道些什么呢?介不介意把你的故事说来听听?我地事情,似乎你都已经知道了。”李真向王巧巧摆了摆手。示意她一切安好,女孩才略微放下心来。
“我的故事……”林惜微微叹了一口气,“挺复杂……”她用极平静地语气把自己的经历叙述了一遍。甚至连办理学籍的过程也仔细的说了,只是隐去了手术的经历。
李真静静的听着。投向这个站在风里的女孩身上的目光开始变的复杂起来。在别人看来惊险又刺激的往事在他,他体会的到那种深夜惊醒茫然四顾却又找不到一个人倾诉的滋味。
那是混杂着恐惧的寂寞,是发自心灵最深处的阴寒。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的女孩子,竟然还保留了一颗看似漠、但实际上却极柔软的心……她是怎么做到的?是因为那个已经死去的刘郁留给她的记忆么?那种记忆……可以让她在冰冷麻木的世界里回味着最后的一丝温情,而不被同化?
他看着林惜的眼神越发温柔起来,直到林惜提起淡青。
“办……假证的?装深沉的?”他的表情变的极其古怪,强忍着笑意,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林惜发现了他的异样,皱起眉头:“怎么?听的好笑?”
“不是,不是。”李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可能让女孩误会了,连忙解释,“其实,淡青……我也是认识的。”
“你也认识?”林惜惊讶的看着他,之前因为他对王巧巧的作为而产生的不满已经消散了许多——也许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经历毫不顾及的说了出来,因此她的心里也有了些许豁然开朗的感觉,胸口的郁郁之气虽然没能一吐而尽,但也轻松不少。所以看向这个唯一知道自己身世的李真的眼神里就少了些之前那种凌厉的意味。
“你看着。”李真神秘的一笑,蹲下来在一边的草丛里挑挑捡俭,最终拿起一块一指长,一厘米厚的花岗岩石片来。
林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了石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听那石的一声响,从中间断开了。
“你……掰断的?”她愣了一会儿,问。看似不起眼的花岗岩石块实际上硬度极好,想要掰断它,至少自己做不到,而大多数人也做不到。她并不认为李真会选一块中间已经有了裂缝的石头来和自己开玩笑——那么,这家伙可比自己想象中厉害地多了。
“是。”李真微笑着抛开了石头。神情里很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老师教我的。我跟他学了四年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