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上天的赏赐一般,在那日与许思衡他们散心之后天气就越来越冷。带着丝丝寒意的冷风毫无顾忌地往人的脖子里钻,薄薄的雾气在空中轻盈地飘荡,显得湿漉漉的。
这天,祁泽穿着厚厚的大氅去了兵部。虽说她有内力支撑,但也经不起这样浪费。既然有厚衣服就不用浪费内力抵御寒冷。
像往常一样,许幼宜每天早上都会在老地方给她一盒桂花酥。天气很冷,但桂花酥竟还是热的。
“祁三公子,这是我早上刚做的。现在天冷了,桂花酥冷的也快,要早些吃才是。”许幼宜白皙的小脸上被寒风吹的红彤彤的,大大的眼睛依旧清亮,看着就让人不禁怜惜。
祁泽摸着少女的脸,想帮她驱一下寒冷,但想到这样做不太合适就作罢。“现在天气都冷了,以后就不要再做了。”
“不行。”少女摇摇头说道,“祁三公子喜欢吃,那就一定要做。而且做糕点也不浪费什么时间。是不是祁三公子不喜欢我做的桂花酥了?”
“不是,我很喜欢。只是天气冷了,就不要再下厨了。你们女孩子的手最是金贵,如果冻伤了那就不好了。”祁泽摸着许幼宜冰凉的小手说道。
许幼宜只觉得手心一片温暖,低着头含羞道:“若是给未来夫君做的,即使冻伤了也没什么。”
“如果真的是给未来夫君做的,那你的夫君也会心疼的。”祁泽接过话说道,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是多么暧昧暖心,似乎真的像一对夫妻似得。丈夫温柔地把妻子的手暖在手心,怕她冻伤了。
许幼宜终究要嫁人的,她是女子,肯定是不能娶她的。如果将来她的夫君看到手因为祁泽冻伤了,不说会不会找祁泽的麻烦,肯定是要一番心疼了。
在马车上充当车夫的苍术郁闷地摇头叹息,主子对于别人的事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对于自己的事表现得像个二愣子。没看到人家姑娘的脸都羞红成什么样子了,主子还能面色不变地说出这种撩拨人的话,真是佩服。
少女轻咬朱唇,眼中秋波微转,面色赧然地点了点头。
祁泽嘴角微弯,笑了起来,“回去吧。天气冷了,以后就不要再在这里等着了。”
看到许幼宜点头,祁泽就放心了。
在祁泽到达兵部时,看到姜庑也在。想起马车上的桂花酥,冷了就真的不好吃了,就派人取了下来。
在姜庑看到桂花酥时,两眼放光。“桂花酥,想不到现在这个天气了竟还有新鲜的桂花。”
“这也是你吃到的最后一次了。”祁泽放下手中的公文,淡淡说道。以后许幼宜就不会再送了。
但姜庑想错地方了,吓得立马跳了起来。“什么意思?难道是……做桂花酥的人卧病在床,要去世了?”
祁泽:“……不是,是没有新鲜桂花了。”姜庑是怎样的脑回路啊,才能想到人要去世这个地方。但不能说是因为她把人家姑娘给劝退了,只能照着姜庑的想法说一句假话。
“呼,幸好。”姜庑立刻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小胸脯说道。那就说明明年秋天还有机会吃到。
“对了,韶仪。你听说了吗?”看着祁泽有条不紊地整理公文,姜庑就开口说道。
“什么?”
“在西魏和南楚的交界处泗河城听说有西魏人越界捣乱,已经闹得泗河城民不聊生了,现在朝廷已经要派人去泗河城赶走越界的西魏人。”
“西魏?”祁泽有些疑惑,现在四国之间相对平静,政通人和。西魏怎么会想着这时来南楚捣乱?
“嗯,没错。听说西魏人已经把泗河城闹得人心惶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样残害我南楚百姓,简直可恶。”姜庑皱起眉头,义愤填膺地说道。
因姜庑最敬爱的骠骑将军祁云就是守护国土的英雄,所以姜庑经常会关注边关战事。虽然他自己不能去,但还是会时刻关注,关心边关百姓。
看来闹得动静还不小,朝廷要派人去把越界的西魏人赶走,那岂不是兵部的人也要去?“那尚书大人指定人去泗河城了吗?”
“这个吗?应该还没有。毕竟泗河城的事情不是小事,指定的人选应该要精挑细选才是。”
祁泽同意地点了点头,泗河城作为与西魏接触地最近的城池,西北两面都与西魏相连。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且地势较高,气候干燥,必须是对边关环境比较适应的人去才行。
对边关比较了解,那就需要在兵部做事时间长,且官职较高的人才行。这样才能体现兵部对此事的重视,边关的人才不至于寒心。那就不关她的事了,这件事也不可能派她去啊。
祁泽想到此,就像平常那样整理公文后,回到浮生阁,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去兵部的路上,许幼宜果然没有再出现,那就是听进去她的话了。
在祁泽照常整理公文时,小吏过来通知她。
“祁大人,尚书大人叫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相商?难道军籍的事情没做好,有遗漏的情况?可不管怎么考虑,去郑慎那里一切都明了了。
祁泽刚敲响郑慎的屋门,“进来。”就听到里面传出郑慎的声音,隐约间其中还有着一丝疲惫。
“尚书大人。”祁泽向郑慎行礼道。
郑慎抬头看了一眼祁泽,说道:“祁泽,有件事需要你去忙。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泗河城被西魏人扰乱的事情了,本官想派你去。”
“派我去?那其他人呢?”原来不是因为军籍的事,但不是应该派在兵部做事时间长的人去吗?怎么会派她?她到兵部才不到一年。
“现在兵部年长的人受不了泗河城的环境,所以只能派一些年轻有为的人。你可愿意?”说着,郑慎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不过,郑慎说的也对。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冷,估计到泗河城会更冷。现在官职较高的,年龄都大了。其中一个兵部侍郎比郑慎年纪都大,马上就到了要辞官的年龄,身子骨确实受不住。
“如果泗河城和兵部需要下官,那下官定义不容辞。”祁泽大义凛然地说道,正好她还没去过泗河城,去那里完成任务的同时就当放松心情了。
“好,那你明天收拾一下,找阙小将军你们一起去。”郑慎说此话时,感觉眉心更疼了。
不只是郑慎疼,祁泽也觉得脑子嗡的一下。抬头不由问道:“尚书大人,你说的阙小将军是谁?”
“镇国公老将军只有一个儿子,你说是谁?”
祁泽现在才明白不是泗河城条件艰苦那些人捱不住,也不是对西魏人感到害怕不敢去,是因为有阙煜这个比泗河城的艰苦条件和残暴的西魏人更可怕的活阎王。
他们那些老油条倒是精明,推脱身体不行都不去,这一圈下来倒害了她。阙煜连随便的一个世家公子都敢打,差点把腿都给打断了。上朝禀告皇帝恶意伤人,却一点事都没有,相反还得了不少赏赐。这样的人谁能惹得起?
如果在路上不小心得罪了他,岂不是直接暴揍一顿,缺胳膊少腿的也无处申诉。或许有可能更糟,直接曝尸荒野,回不来了。
虽然经过几次接触,阙煜也并没有像外界传言的那样蛮不讲理,但做事从不讲道理,潇洒随性,恣意妄为,这些可一点都没说错。
可以和任何事过不去,但一定不能和命过不去。
“尚书大人,下官能不去吗?”祁泽趁现在拒绝还来得及,连忙说了出来。
郑慎好像也知道阙煜的为人,对于祁泽的拒绝并没有多么惊讶。想起前几天的一连串拒绝推脱的声音,就觉得头疼。而且祁泽这拒绝地还算直截了当的,连推脱的说辞都懒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