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俯身一拜:“回太傅,下官受太守所托代管政务,不敢有半点马虎,太傅口中的造次越权,下官不敢领罪。况且下官听闻太傅奉旨督办饷银,并无协管郡城的委任,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太傅见谅。”
这番话态度虽然卑微,但内容却十分犀利,暗指插手云秀城政务的霍寿庭才是越权。
一直不语的秦书铭和钟老不由对视一眼,看来这个王主簿是一个心思奸猾,口齿敏捷之人。
“我本就没心思插手你们的政务,但是抓逆贼抓到我的人头上却是不行。秦书铭受我之命,协办饷银,他若是逆贼,难道我也是?你们误我饷银大事,可知何罪?”霍寿庭底气充足,丝毫不让。
王主簿再不敢出声,他心里本就有鬼,深究下去恐怕会对自己不利。太守苑松人连连致歉,忙道误会一场,最后带着府衙的官差离去。
以康王爷为首的本地大儒们,终于逮到机会上前与霍太傅和钟老攀谈,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寿庭此刻的心情十分糟糕,所以简单寒暄之后便各自离去。
待人少之后,吕鸿桥行至钟老面前,恭恭敬敬屈身一拜,喊了一声“老师”,看样子有一肚子话要说。但钟老却摇摇头道:“我与霍太傅还会在此逗留几日,改日再谈不迟。”
吕鸿桥只好又行一礼,方才离去。
回到客房中,没了外人,霍寿庭拉着长脸一拍桌子:“秦书铭,你好大的面子!一封书信,我和钟老就得跑过来帮你救场!”
面对这位当朝大人物,秦书铭显得十分淡然,笑了一下道:“霍太傅可别这么说,您和钟老及时赶到,才让我免受牢狱之苦,我得说一声多谢呢!”
霍寿庭冷哼一声:“少说没用的废话,信中你说此事关乎十万两饷银,到底是何意思?如果胆敢虚张声势,当心我饶不了你!”
秦书铭斟上一杯茶,亲手递了上去,道:“太傅稍安,既来之则安之,且听我先讲一个故事。”
秦书铭口中的故事,正是发生在三年之前。新上任的云秀城太守从外地前来上任,正赶上连天暴雨,官道发生泥石流,太守连同家眷全部惨死在泥石流中。
按说一城之主死于非命,该是一件震惊的大事,但这位太守之死,却没有引起当朝的任何波澜,因为这太守的官位,本就是花钱买的。
燕赤国卖官爵的勾当属于半公开的秘密,又有谁会在乎这样一名花钱得来的太守之死呢?
当然,这只是故事的开始,精彩的部分还在后面。
一伙匪贼赶在所有人之前抵达灾祸现场,从死去的太守身上扒下了官服,搜出了官印和委任文书,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云秀城,又悄悄地找到了苑松人。
这苑松人本是一个穷秀才,连续三次赶考败光了家底,却屡屡不中,不禁有些郁结。
忽一日,一男一女带着一队人马突然登门求见,女的自称是太守夫人,男的自称师爷,他们告诉苑秀才,太守已死于泥石流之灾,他们悄悄前来是想请秀才代替死者出任云秀城太守。
苑松人受宠若惊,但还不至于丧失理智,冒充一城之主可是死罪,他当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