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三伏天。
正在博物馆中某个冷冷清清的展馆中瞎逛的魏离与钟泠两人在一处被拦起的过道外停住。
魏离嘀咕:“阴森森的,怎么连盏灯都没有?”
博物馆冷气开得很足,空调口的冷风拂过两人裸露在外的胳膊,冻得两人直打寒战。
钟泠紧张地握紧了她的手,默默喝了一口咖啡。
冰美式的苦涩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勉强压制住心底慌张。
魏离话音未落,那条窄窄的小道倏然亮起金光,围栏消失,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将两人卷入那条小道中。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刺耳的惊呼,魏离压断数十根树枝后眼冒金星地重重摔落在了一小片潮湿柔软的植物上。她抱着香奈儿的小包在地面上滚了一圈扶着树干站起时,枯枝软泥从她粉色的绸缎连衣裙上簌簌落下。
群鹊惊起,风声萧瑟,枝叶落地。
魏离揉了揉摔得剧痛的肩腰,定了定神,环顾四周。
周遭一片漆黑。
她强装镇定,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试探性地开口:“钟泠?”
周遭只有低低虫鸣。
清冷白光照亮了一小片树林。
只可惜,她除了一些小虫以外,并未见到什么活物。
“钟泠?你在哪里?”她皱着眉,举着没有信号的手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焦躁了起来。
“阿泠?阿泠!”
穿着白色低跟凉鞋,裸露出的脚背上竟生出几分柔软滑腻冰凉的触感,她低下头,看着爬上脚背的蚯蚓后,失声尖叫。
“啊——”
随后弯下腰,吐得七荤八素。
天色墨黑,伴随着轰隆隆的一串巨响,天空中似是有九条银龙张牙舞爪游走而过。漆黑夜幕被这一道道银色闪电割锯开来,豆大雨滴玉珠似的倾泻而下。
被蚯蚓吓得惊魂未定的魏离匆忙把手机塞入包里。
手机进水,可就不好了。
她还要用手机里的照片找到钟泠呢!
不多久,一支利箭劈开水珠,裹挟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气射穿了魏离的肩,将她狠狠钉在了树干上。
“哧——”
锐器闷声入肉,无数娇艳欲滴的红色小花悄无声息地怒放于绿叶之上。
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从右肩处传来,她瞅着树林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几条黑色的身影。魏离垂眸,额角冷汗混着雨水落入眼中,刺得她双眸生疼。
和右肩上渗着血的箭伤比起来,脊柱撞上树干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几条身影极速向她逼近,她狼狈笑了笑,昏了过去。
她是被颠醒的。
睁眼时,魏离先看到的是雕着她看不明白的繁复纹饰的车厢,随后便是坐在车厢角落中手执书卷,身着飞鱼服的男子。
她穿了?
魏离坐了起来,伤口处一阵剧痛。
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摸了摸右肩。
看来她是真的穿了。
那男子手执书卷,凤眼含情,双眸深邃明亮,鼻梁高挺,面容清秀温和。只是紧绷的唇角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杀伐果断的决绝。
他听到魏离坐起的响动后,放下手中书卷,倒了一杯茶,递给了魏离。
魏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了谢,嗓音沙哑。
苦涩微甘的茶水润了润嗓子,魏离一片混沌的大脑也愈发清醒。
“现在是什么年代?”
男子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惠德五年。”
奈何魏离这个理科生历史学得不咋地,她搜肠刮肚苦苦回忆好久也只不曾记起史书上记载过“惠德”这个年号。
“我的包呢?”她看向男子,“就是那个黑色的方形的小包。”
车厢门口垂落的云锦帘子被掀开,魏离那只黑色的小包被递了进来。
她掏出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憔悴的面容,忍无可忍地摸出口红。
坐在车厢角落里的年轻男子活动了一下手腕。
眼前女子肤色白皙到似是在发光。她鬓发凌乱,右耳上打了一串三个耳洞,她的唇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双眸漆黑,眼底乌青,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又疲惫。
她服装暴露且轻浮,举止却端庄,从头到脚都诉说着古怪。
纵然他阅人无数,也无法一眼看出她是什么身份。
“魏离?”
他为何会知道她的名字?
魏离手顿了顿,口红在唇角拉出一道不甚明显的印子来。她放下口红,抓起小包将里头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果然,身份证被车厢角落里这男子搜了去。
“是我。”她笑意浅浅,“我就是魏离,您能把东西还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