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开，我可以留你一命；你若是不开……”

魏离感受到排山倒海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她秒怂。

“我可以试试。”

男子倒了一杯金骏眉，将冰裂纹白瓷小杯塞入她手中：“阿离姑娘若是早些这么答，由何必受这苦？”

魏离抿了一口汤汁清亮带着橘皮清香的红茶，将沾了口红唇印的白瓷杯顺手放在了右手边的小桌上。

她耸耸肩：“不见棺材不掉泪呗。”

那人端起魏离随手搁在桌面上的小瓷杯，对准杯口上鲜红的唇印，笑盈盈地将杯中剩下茶汁一饮而尽。

他毫不掩饰调笑之意。

“魏姑娘，合作愉快。”

魏离拿过手机转身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

推开门，持剑候在门口的肌肉猛男将魏离带入一间厢房。

“穷乡僻壤，还请魏姑娘多多担待。”

魏离把玩着手机，猛然回首，把满腹牢骚都发泄在了那带路小哥身上：“让我担待？你不如去禀明你家公子，让他给我请个小厮侍女来。”

那张黝黑的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大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随后他恍然大悟。

“魏姑娘若是一个人闷得慌，可以找我聊聊。”他搓搓手，嘿嘿一笑，笑意淳朴看起来不太聪明，“我很闲的，你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也可以帮你。”

“是么？”魏离看向他，摸了摸下巴，“你家公子什么身份？排场还挺大……”

“我家公子说了，这个不能说。”

魏离轻笑一声，继续试探：“在这密林里建一座宅子应该挺费钱的吧？”

“姑娘有所不知，这座宅子本是前朝在润州城外挑了一处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建造的一座行宫，谁知皇朝倾覆于朝夕之间。自此，这座行宫便荒废了。我家公子于机缘巧合之下寻得此处，找人打点了关系，将这地儿盘下修缮，这才有了姑娘现在看到的这座宅子。”

“我听家里的长辈说过，当年太祖皇帝挥兵南下，半月之内攻破凉都，前朝末代帝王被迫迁都南下至润州城。”

“谁知太祖皇帝早已预判了那短命鬼皇帝的去向，当即命人将那个前朝余孽全部围堵进了行宫，切断了周遭道路整整半月有余，直至前朝余孽全部活活饿死。”

魏离站在厢房门口，推门的动作微微一顿。

“前朝余孽，少说也百千余人，这百千余人在这座宅子里齐齐饿死，你家公子一点都不忌讳？”

“我家公子找人诵经超度……”

魏离推开屋门，恍若未闻。

那看起来憨憨的男子在魏离的示意下，走近厢房，坐在了厢房正中的沉香木桌桌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家公子唤我小五。”

“小五？”魏离挑眉哼笑，“你年纪很小么？”

“未及弱冠。”

“那你年纪还比我小些。”魏离单手托腮，宽大袖袍滑落，露出一截皓白如雪的手腕来，“我今年二十一了。”

她转头看向小五：“这个年纪的姑娘，是不是大多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确实。”某人回答得耿直又缺心眼，“二十一还没嫁人的姑娘就是老姑娘了。”

魏离被“老姑娘”三个字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

“嫁人生子也不是女子的唯一归宿。”魏离悻悻开口，却也没指望他能认同自己的观点，“孑然一身总归自由自在些。若我是那十殿下，我定守着自己的那些银钱，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想看美男看美男，想养面首养面首。

“这话当朝十殿下安阳公主殿下也说过。”小五笑嘻嘻地凑仔魏离眼前喋喋不休地分享着他听来的八卦，“这安阳公主和魏姑娘你差不多年纪，当今圣上得知十殿下的这番言论后，气得整整一日不曾吃下东西。”

魏离放下托着脸颊的手，眼波流转，笑意盎然。

“然后呢？”

“半个多月前，一直卧病在床的安阳公主殿下的病情突然好转，陛下想着给这位小公主选一名驸马，就算作是双喜临门了。”

“让我猜猜。”魏离懒洋洋地打断了他，“这位小殿下非但忤逆了陛下，还嚷嚷着要纳面首。而且这位小殿下尤爱面容清秀肤色白皙的年轻男子？”

“可不是吗。”小五拍手，嘿嘿一笑，“整个京城都被这位公主殿下给搅得鸡飞狗跳，直到陛下下旨把安阳公主禁足在安阳公主府，这姑娘才消停些。”

魏离双眸微阖，唇角挂着一丝浅浅笑意：“这位小殿下说，招驸马可以，但必须让她亲自来挑。”

小五好奇：“诶？我说魏姑娘，你远在润州，怎么会知道尚未传出京中的消息？”

“人之常情罢了。”魏离呆呆看着院子里一棵高大的垂柳，“如果我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我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纵情享乐。吃穿用度再怎么奢靡公主府都支撑得起，唯独这选驸马纳面首之事须得到当今圣上应允。”

“更何况，皇家秘事作为市井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总会显得更有吸引力一些。”

“这么一想，阿离姐姐说得确实在理。”

魏离听到“阿离姐姐”这四个字后，肉麻得虎躯一震。

“你先出去，记得把门带上。本姑娘颠簸一路，有点困了。”

“得嘞。”小五屁颠屁颠地关上门，乐呵呵地走了，独留魏离一人在屋内守着那部因为没电而关机的iphone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