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被送走后的第三日,魏离无意间发现她的手机找不到了。
她只当是自己随手塞在了什么地方。
傍晚,她在福锦阁帐房里狼吞虎咽地啃青菜香菇包子时,一人从她身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挣扎不得,被那人套上麻袋,从福锦阁后门拖走了。
绑她做什么?
劫财?
放着润州城内那么多官宦人家小姐不劫,劫她又能拿到多少银子?
莫非是劫色?
魏离战战兢兢地把那口包子吞了下去,抱紧了自己,侧耳倾听周遭动静。
夏季蝉鸣,风拂垂柳的沙沙声,温度与湿度的变化,街边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她静静感知着麻袋外的环境,努力忽视麻袋上令人作呕的气味。
黑暗中,除了视觉以外的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魏离大致确定了载着她的车驾的行驶方向后逐渐冷静下来。
车驾经过闹市,路过酒楼茶肆一条街,从城北出城,过护城河,又疾驰了一炷香时间,停住。
她想着,只若是知道马车疾驰的速度,她就能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车帘被掀开,丝丝缕缕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缝隙刺得她眯起眼。一人进了马车,像拎一只小鸡仔似的将她拎下了车。
她身高172厘米,体重54千克,能如此轻松把她拎起的人……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人高马大肤色黝黑满脸油光满身腱子肉面目模糊不清的壮汉。
魏离不由得抖了抖。
若是那人心情不好揍自己一拳……
她撇撇嘴,像只鹌鹑一般,乖乖缩好。
鼻端萦绕着的湿润的泥土香气逐渐被一股木质霉味取代,随后,她又被一股有些呛人的奇香包围。周遭安静得呼吸可闻,待她被稳稳当当放在一张凳子上时,耳畔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吱嘎——”
伴随着整齐脚步声的远去和沉重木门被带上的声音,一股卷席着檀香松柏气息的香风流荡而过,套在她脑袋上的麻袋也被摘了下来。
魏离睁眼看时,只见那麻袋如落叶一般飘飘然落在屏风后的书案上。书案旁坐着的那人晃晃悠悠地站起,绕过屏风,站在了魏离身前。
那人着月白云纹袍,腰系玉带,玉簪绾发,美得雌雄莫辨。
谪仙入凡,不过如此。
屋内烛火通明,屋子正中设一蒙着软烟罗的金丝楠木屏风,屏风外是魏离所在的会客厅,屏风后面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方小几和一张软榻。
“你们绑我来此,有什么事吗?”
那人从袖中取出一只紫檀木小盒,盒子打开,赫然是某日在魏离房中不翼而飞的iphone 13。
“这只机关小盒,还劳烦姑娘打开它。”
魏离呵呵一笑。
“这不是盒子,这是板砖。”她站起,活动了一下被绑了一路而酸痛的手腕,“这是拍人后脑勺用的板砖,能把人拍晕的板砖。”
他垂眸微笑:“阿离姑娘,这小盒你是开还是不开?”
男子抬起手,状似无意地转了转左手中指上的一枚蛇形戒指。蛇眼由一红一绿两颗宝石镶嵌,蛇头正对魏离左眼。魏离看着那吐着信子色泽幽蓝的蛇头,不由得怔了怔。
这枚戒指通身色泽温暖微黄,想来是纯银打制而成,而色泽幽蓝的银色金属,莫不是铂?
可是……这个年代,有铂金首饰么?
如果这不是铂金……
魏离的唇哆嗦了一下。
她想起影视剧里常见的桥段。
武器淬毒。
“开不了。”她语气诚恳,神色镇定,“能开这个小盒的人死了。”
三天,这手机早就没电了。她这么说,倒也不算骗他。
眼前谪仙般的男子抬手,宽大的袖口拂过她的脸颊,纤长的手指落在了她的右肩上。
魏离心中警铃大作。
但为时已晚。
她低下头,只见右肩伤口处沁出了点点鲜血。偏偏那人还不松手,修长指尖挑开她的衣裳净往右肩上那个窟窿里捅去。
魏离抬手握住了他的纤细却结实的手腕,皱眉:“我说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毛病……”
那人附身望着她:“真开不了?”
魏离垂眸:“如果你告诉我这小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我或许可以一试。”
那男子松手,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擦去了指尖沾上的血迹。
“唐渊没告诉你吗?这里面是一幅图。”他依旧盯着她,眼底却恍恍惚惚生出几分雾蒙蒙的水汽来,“传言得此图者得天下,这也是当今圣上派遣金甲卫寻找此图的原因。”
魏离上了那人递来的药后,整理好衣裳后抬头,勾唇,将讽刺而挑衅的笑意直直送往那人眼底。
“与其寄希望于一张图,还不如寄希望于自己。”她慢吞吞地跷起二郎腿,逼迫男子后退半步,“仅仅凭借一张图就妄想权倾天下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
“再者,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若是你居心不轨,我又贸然助你得到了你口中的那张图,我岂不是助纣为虐了?”
那人似乎并没有理睬她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