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承乡殿内。
因着圣僧一句‘吉时已到’,便有人即刻去请五皇子封宸。
各后宫妃嫔、贵胄官员家眷纷纷落座。
安妃转身,朝封容一笑,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抬头,见坐到皇上身侧下首位置的杨道真正朝她这边瞧着,也不知有没有看见自己方才对封容的态度,那双脚皇上总是赞语连连的妙目里隐有不满。
安妃却笑得更欢了。
眼前的光景骤然回到两刻钟前在太液池边。
她左等右等不见白露,眼看耽误的时辰不短了,便打算先回承乡殿。
不想。
却看一行人迎面而来。
最当前的那个,一件明黄芍药花开,堂皇艳丽裙装,面如春浓的,不是封容又是哪个?
忙笑着上前见礼,“荣华殿下恭安。不知竟会在此见着……”
话没说完,封容淡淡朝后一扫。
两人抬着一人放在了安妃面前。
安妃一僵!
——白露!
看到她人事不省不知是死是活。
安妃心下微颤,面上却笑道,“哎呀,这丫头,方才让她去御膳房问问今日的宴食,怎地竟会碰着荣华殿下?莫非是这丫头不知礼数,冲撞了殿下?”
封容朝地上的白露扫了一眼,片刻后,朝安妃示意了下。
安妃立时含笑上前。
“唰!”
封容打开那柄洒金的折扇,遮住口鼻,凑到安妃脸侧,低声笑道,“安妃也不是个糊涂人。杨道真让芸儿伺候圣僧在后殿休息,是为何意,还需本宫来给你细说?”
安妃当即差点没绷住神色,惊愕地看了眼封容。
封容往回撤去,又一把握住折扇,皮笑肉不笑地扫了眼地上的白露,“这丫头窥探了不该晓得的事儿,本宫已喂了药,劳烦安妃带回自行处理了吧!”
安妃又是一震!
这可是她贴身的宫女儿!封容说赐死就赐死了?!
可到底心虚,不敢再说什么。
嫌恶地扫了眼办事不力的白露,见封容要走,忙示意左右将白露处理干净。
又跟上封容,笑道,“这丫头不懂事儿,还劳烦殿下辛苦。妾心中实在感激。不知殿下怎会在此?”
话音刚落。
就听封容笑道,“圣僧有礼。”
安妃意外回头,就见空心站在对面,面色清冷地垂首。
“阿弥陀佛。荣华殿下。”
封容慢慢地捏着手中的折扇,看他一身云白僧袍如尘外之佛的端穆之状,方才那失狂癫疯的空心在脑中一闪而过。
她轻轻一笑,“圣僧瞧着气色不错。”
空心握着念珠垂眸,却并未回话。
一旁却安妃想到方才封容的话,眼珠一转,忙笑道,“圣僧怎地也不多休息片刻?可是芸儿伺候得不好?”
说完,见封容似笑非笑地朝她瞥了一眼。
空心的视线落在封容的腰上,那吉祥云纹的小金锁。
收回视线,淡然道,“有劳安妃,时辰已到,该为五皇子行祈福礼了。”
此时的正殿内。
安妃坐上自己的座位,一抬头,看站在万众瞩目中垂目冷然六根清净宛若佛前香子的空心。
再一想到空心方才在太液池边的一本正经,视线便不由往座上那同是一副出尘清雅的杨道真上看。
心下便忍不住地笑得不停。
这位看似出于尘世的道真,自己以色侍奉了当今天子诞下皇子,糟污了道家之名不说,居然还用同样的法子来作践堂堂佛门圣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