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离与封宬对视,片刻后,缓声恭谨地问道,“不知殿下想问什么。”
封宬的手指按在了那张油纸上,“这是从何处来?”
春离垂眸,静静地看着那张已经陈旧破裂的油纸。
封宬也不着急,自顾说道,“这符咒与你身上原本受大巫施下的符咒虽有相似,却并不完全相同。我猜,这符咒,并非山神殿之物,是么?”
春离依旧垂着眸,耳边耳铛微晃,白瞳之中,静缓无声。
封宬再次开口,这回看得却是朱亭镇,“山鬼被杀,传承阻断,先民不得供奉被迫离开巫山,辗转京都,朱大人生死要紧之际被人以阴煞缠身,时隔二十年又有人故意来取这阴煞。朱大人。”
他顿了下,“这背后,并非巧合,而是有人用二十年,做的一场局。”
深眸之中,暗翳层起,“是,也不是?”
朱亭镇看着他,片刻后,忽而趴在那儿笑出了声,可随后又因为后背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却还是一边笑,一边摇头,“你这小子,也聪明得太吓人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封宬弯了下唇。
正好这时。
马车停下,外头车夫低声道,“大人,到了。”
朱亭镇朝外扫了眼,含笑轻浮的脸上神色微寒,露出几分萧杀之意。
他敛了眉眼,道,“三殿下,这咒文到底于您有何要紧,我不多问。而先民背后到底又是如何,也请殿下不要过问。”
封宬看着他。
朱亭镇的眼底已有沉色浮起,“今日请殿下来此,是为了还殿下当时不顾凶险对朱某的回护救命之恩。”
他顿了下,“殿下,您今日会做什么,朱某一概不会过问干涉。但是,”再次看向封宬,“今日之后,殿下再未曾来过此处。”
封宬看到他眼底的寒冷恨意——那是隐忍多年终是要爆发的深渊之火。爆开后,势必要人命与鲜血去献祭。
不过那眼神一闪即逝。
朱亭镇说完便转脸,朝旁边点了点头。
一直没有动静的春离探出车门,对外低低说了句什么。
封宬起身,朝朱亭镇拱了拱手,“多谢。”
朱亭镇脸上的寒意尽已散去,仿佛刚刚那个一瞬出现的杀意之人是个影子。
他笑眯眯地趴在那里摆手。
封宬下了车。
那中年的车夫朝他行了一礼,“请爷随小的来。”
然后转身便朝前走了。
封宬迈步跟上。
身后,春离越过车门,看着他的背影,问:“大人,三殿下当真看不出来么?”
朱亭镇趴在那儿摇头,“除非他能知晓十三到底缘何会以阴煞寄生我身。”
春离静默,拿起一边的斗笠,又道,“大人,那些人,您准备要如何做?”
朱亭镇笑了一声,眼中却无丝毫笑意,“自然是叫他们知晓,这天道,好轮回。”
见春离看着他,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膝盖,“走吧!”
春离不再说话,戴上斗笠坐上车辕,拉起缰绳一抖,调转车头,缓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