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奋战六十合下,见他枪法了得,与己攻守兼备。大致看出他的枪法路数后,心头微微一宽,料定不会输给他,因此剑法上更为凌厉凶狠,力作循环式的交攻,不落下风。
叶玉荣一侧观战得精细,见到两人的剑法枪路各有所长后,寻思:这黑鹰的枪法沉钧压势,力道足够却其速不达其境。杨琼的剑法轻快飘逸,能以敏捷的快剑来弥补遗露的缝隙和破绽,如此打法倒也是各施所长,一百五十招内是分不出胜负的。
两人来来往往斗至一百余合,剑飞枪走,眼花缭乱。杨琼的剑法如风中飞燕,鱼在水中,运用得轻松随意。张承让的枪法却似虎奔平阳,龙游浅滩,有千钧刚猛之力,却被处处限制,难以从容应对,急于拼斗之下,反倒时时露出破绽。只是杨琼的剑法向来以攻为守,进退并齐,少以险求胜。两人在兵器拳脚上未曾饶让丁点空闲,但又不能相克彼方,都不禁有些难耐。
群豪见两人斗入激烈之中,枪剑频繁穿梭,招式百异,都不觉喝彩道好,一侧大助其威。大明王一侧皱眉相看,也不知谁能更胜一筹。只觉如此斗将下去一百五十招内确实难以分出胜负,任何一方若不以巧计取胜,必难赢得另一方。
枪剑激斗至一百四十余合下,彼此仍不见高低。群豪见大致定局已明,心头无不宽慰,毕竟无事发生才是眼下最妙的处境。虽说事不关己,但也没由来看到任何人血溅当场。
张承让一心求胜,却见彼处的剑法游刃有余,枪法竟不能攻破其门。又见数招之后大局落幕,心头暗暗一阵叹息,不禁对这小剑风刮目相看。却喜未曾落得任何便宜,因此也不算惊慌败落。精神抖数下,枪法更是连环压搠,不留丝毫破绽。
杨琼见他每每欲至自个于窘境之地,深知自己从来与他无冤仇,当真不知为何。心下暗恼:这黑鹰十分无礼,我向来不曾招惹过他,他却屡屡犯人,接二连三。若再这般与他行善,诚然是骄纵他放肆,视我为软弱。“一声怒喝下,挥剑迎他头顶劈斩,甚是出力。”
张承让横枪一隔,斜斜拨开。杨琼见尚有三招便已到数,也容让不得。趁他抬枪扫拨之际,凌空一剑轻刺在他的右肋下处,这一剑却是经手缓慢,易让人躲过。
张承让见状大喜,脑海飞思而念:你终于露出了破绽,我须得一举就破。“左掌把枪带住,右掌却以混元罡气灌于掌心上,快手将他手中剑锋抓住扭夺,欲求取剑而胜。”
群豪见他两人招式突发异变,吃惊不小。知道杨琼在这最后的三招大意的丢了门户,非输不可,无不摇头叹息,深表遗憾。只有叶玉荣仍自满面春风自信,她知道杨琼在使计,黑鹰即将落败。
其实杨琼往他右肋下钻刺的一剑却真个是计谋。他知道青玉剑的利锐,常人的肉掌根本就不可抓住剑锋,更是无法夺剑。连师父和师叔这等剑术高人尚不能夺剑,也只是拂剑锋而起,唯恐所伤,这黑鹰又如何做得到克制青玉剑的锋芒?
张承让右掌抓住剑锋,正喜得手,却不想如同是抓住了一条滑手的冰带,大失手感。他大感怪异下觉得不可能,又连忙紧紧抓住不放,但又如同初时一般,深感疼痛,瞬间便慌了起来。
杨琼正是赌他会冒此险,趁他即将松掌退却的不明之际。双臂合住剑柄运力一搅一翻,剑锋便轻易转动起来。张承让眉目一痛,立时感觉掌心上的混元罡气被剑锋吸纳化解,若不及时的松手,五指立刻不保。脑海中一片混乱下,来不及做出理智回应,有些不知所然。
杨琼乘势迫前一指,剑尖便点到他的喉结,尚余微寸。张承让惊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面色一阵发青,如同雕塑之人。“他难以相信杨琼是如何在瞬间便化解了自己掌上的混元气,不住的摇头嘀咕。”
群豪明见杨琼已落下风,却又见他冷不防的反制于人,以巧妙之计取胜,都惊嘘不已,比张承让更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王府台是剑术上的大行家,他当时也曾认定杨琼的剑锋即便黑鹰的混元罡气抓住,必然要脱手败落,却不想结局大出意料。他本是沉稳冷傲之人,此刻也惊得他连忙眨了眨眼,疑思其中的缘故。
杨琼见自己终于妙计降服了这个一贯傲慢欺己的黑鹰,道:张兄认输了吗?
张承让见他是在光明正大的打斗中将自己降服,虽说不是武功上的输赢,但武林豪杰的比斗向来是以智谋取胜,谁也不会硬拼生斗,做匹夫之勇。他此刻空有耀武扬威之心,也不可否认事实的争辩,嘘气道;张某却是输了。“说着话间,左掌上的钢枪砰然落地,发出脆响。”
杨琼也不敢说这是青玉剑的神效,见他服输,将剑挪开,解释道:在下料定张兄一定会以内力夺剑,才投其所好。待张兄抓剑不稳,在下却可乘机而动,胜之不武了。
张承让却是输的心服口服,虽说心有不解之惑,却也羞于问起,道:杨少侠剑术了得,张某佩服。杨琼道;张兄承让了。“刚说出这话,想到这五字却正好在无意中符合了他这张承让的名字,不觉失笑。”
叶玉荣怕这黑鹰记恨今日之败,日后又来不依不饶。见杨琼发笑,以为他得意忘形,喝道:贤弟不得无礼。
杨琼也自知无礼失笑,连忙歉意道:是在下想到了别的事,请见谅。张承让仍自在惊愣中回思,倒不曾在意杨琼说什么。
大明王率先道:贤弟的剑术和张兄不差上下,只是刚才那一招妙计可真是天衣无缝,连洒家都不敢相信。王府台也道:杨少侠剑术真个不错,能以奇出胜,看来王某日后要多加请教了。
他当年便是以如此类似之法在关键性上误输给了师兄孙世林,失去了掌门大位。他心中既是不甘失败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颇为遗憾。杨琼的这招剑法让他脑海中想起了当年输败之事,不禁感慨了一声。
杨琼知他的剑术在自己之上,哪还敢与他过招?连忙提剑相敬道;王前辈的剑法远在晚辈之上,日后定会虚心求教,还望前辈成全。
王府台见他这话说得甜美,自是舒心惬意,与众人呵呵一笑道;这杨琼倒会讨人喜欢,真乃后生可畏。众豪闻之一笑,点头应可。
叶玉荣接道:府台兄不见这位贤弟一表人才,心地坦正。才二十出头便已剑法超群,日后必然会是武林佳话。
王府台自是武林中有名的人,自然不会与杨琼来争名头。听叶玉荣如此说也不无道理,轻笑一声后,略点了点头。
喧哗谈聊一时,又已晌午。大明王笑道:该是喝酒的时候了,大伙一定要尽兴畅饮,醉个三天三夜也不妨事。众豪杰闻听皆笑。叶玉荣道:师兄这话可就教人为难了,师妹饮几杯素酒尚可,若似师兄这般豪情痛饮,这可就非师妹所长了,只能是敬得三碗,多了就免如何?
大明王自是不会与一个女侠斗酒,点头笑道:就依师妹所言,只敬洒家四碗酒即可,别的英雄洒家可就不客气了。叶玉荣笑道:那师妹只好舍命相陪了。
大明王笑道:杨贤弟和府台兄的酒量好说,余下的英雄嘛!洒家倒是不敢恭维了。上官能笑道:小可懦懦书生,比不了大师这般海量胸襟,惭愧得紧。燕中云、冷玉香等却不甘示弱,但也不敢扬言拼斗,恐会避之不及,自惹笑话。
众人说笑一时,正待前往。张承让闷闷不乐道;张某此刻心烦意乱,不宜与诸位豪饮,只能待得夜宴了。
大明王知他是输得不明不白,心中窝囊,也不强迫他,便道:只是切磋几招,张兄没来由便放在心上,不去在意也就没事了,黑鹰的名堂洒家又不是不知道。众人也道:一时输赢不足论英雄。张承让闻说后仍是丝毫不悦,匆匆拜辞众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