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收拾了一地狼藉,离开了。
三位郎中夸张地说了一通,亦被打发。
连药膏都没有涂,只恭恭敬敬地放下一个小瓷罐,便蹑手蹑脚地离去。
只有幼灵,徘徊在寝殿外,不敢上前,又不忍离去。
时柒暗暗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那阴晴不定的疯批,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随意拿人泻火。
幼灵一直眼巴巴望着时柒受伤的手指。
鲜血都染红了细布,说明她的伤口很深。
可王爷连药膏都不给十七涂!
幽怨的目光,不由得就看向殿内的白衣男子。
谁知,正好对上他那双狭长的眸子。
无波无澜,静逸清冷,就那么淡淡地落在门外的婢女身上。
可幼灵还是被吓到了!
立刻跪倒在地,“王爷恕罪!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十七……”
回忆起自己方才的眼神,充满幽怨,似是要剐了王爷一般!
幼灵瑟瑟发抖:王爷会不会一气之下,将我拖出去砍了啊!
“嗯?”
幼灵心里正担忧着呢,殿内传来男人散漫的一声轻哼。
时柒生怕幼灵遭殃,哪敢继续呆在人家主子的坐塌上,刚起身,琢磨着该如何为幼灵开脱。
那双清冷的眸子,便瞥了过来。
时柒僵住,头皮都逐渐发麻。
这是对他深入骨髓的惧怕,哪怕缠绵榻间之时,他一次又一次的索取,让她根本无力承受。
可只要一对上这双眼,冷飕飕地瞥你那么一下,时柒便咬着牙忍耐。
在她汗水涔涔,连起身服侍的力气都没有时,他又会嘲弄一般地丢下两个字:“矫情。”
此时的时柒,仿若又感知到那种泛着酸意的疼,带着惧意的怕。
红玉石桌的粉碎,让她彻底清醒。
从昨晚,到方才,她的行为是有多大胆。
何时他觉得恼了,无趣了,便是她命丧黄泉之日!
“你是……幽灵?”
预想中的恼怒并没有,仿佛方才莫名其妙便将石桌拍碎的人,不是他。
时柒抬起眼,悄悄打量着,便见男人的视线瞥向殿外。
幼灵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王爷,是奴婢,您今日赐得名。”
“进来。”
幼灵:“?”
时柒:“!”
她以为狗男人的邪火还没有撒出去,想发在幼灵身上,“王爷恕罪,方才是奴婢冒犯了您,与旁人无关,您……”
“上药,仔细着点。”
嬴彻就喜欢看恶丫头那阳奉阴违的倔强模样,此时这般胆小怯懦,让他很是不爽。
不等她说完,便拾起坐塌上的药罐,丢给迈入中堂的小丫头。
幼灵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护住那药瓶,若是摔碎了,她可赔不起!
方才郎中不是说了最好的生肌药膏吗?
好在,砸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幼灵也顾不上疼,双手护住。
两个姑娘全程不敢交流,只用眼神传达。
一旁还站着个活阎王,谁敢说话?
其实都不用嬴彻交待,幼灵将药膏涂抹在时柒割开一道大口子的手指上,又轻又柔,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见鲜血还是流个不停,幼灵心疼的眼泛泪花,抬起头望向不言不语的时柒,用眼神询问着,‘疼不疼?’
时柒缓缓摇头,对她眨了眨眼,示意幼灵不用担心。
幼灵撇了撇嘴,忽然觉得很委屈。
替时柒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