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扫视着王令,脸上的笑容逐渐归于平淡,突然变得沉默起来,提着酒壶蹒跚走到佛像前,坐在地上独自畅饮,看上去就像在与佛陀对饮。
王令本来不想理他,但久久没听到动静,将面向墙壁的脸扭了过来。看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心情似乎还有些沉重。
王令好奇道:“刚才还有心情调侃我呢,怎么突然喝起闷酒来了?”
老孙头仰头灌了口酒道:“定州有可能要沦陷了。”
定州要沦陷了?那敌人下一步岂不是要攻打青州?
老孙头叹了口气,严肃道:“小王令啊,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也曾军伍之人,对不对?”
王令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回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确实跟老孙头提到过自己的过去,只是并未袒露从何而来,只说自己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在战斗中侥幸存活了下来,一路逃到了景国。
“老夫也曾猜测过你的来历,与你同吃同住了几个月,观察过你的品行,你应该不是临阵脱逃的逃兵,想必是你的国家战败灭亡,你才会选择逃至异国他乡。”老孙头道。
王令没有接话,他知道此时不说话是最好的选择。
“这天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你与我相识的那个时期,恰巧越国为晋国所灭,所以你是越国人,老夫说的对吗?”他说完便看向趴在另一方的王令,见王令并未反驳,老孙头暗自点头,以为自己猜对了。
知道此越国非彼越国,但王令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越国?哪个越国?勾践又亡国了?
老孙头继续说道:“大丈夫生逢乱世,当为苍生泼洒一身热血,你可愿在景国再度入伍,还百姓一个太平的天下?”
王令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这老乞丐怎么突然和他说这些,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毕竟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归属感,所求的就只是能够活下去就好。
看着老孙头那副模样,王令突然觉着,两个乞丐把话题上升到黎明苍生的层次,是不是有些太扯蛋了,他们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况且一个曹府的小姐和下人,就能把他俩打一顿,谈什么还天下以太平?
见王令始终不接话,老孙头暗暗叹了口气,他伸手在怀里掏了掏,然后随手向后一抛,将一样东西丢到了王令面前,王令将这个东西捡了起来,是个圆形的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孙”字。
“这是什么?”王令将这块令牌拿到自己面前看了又看。
“本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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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等你伤好后,再带你去一趟曹府,但现在我要走了,你好了以后拿着这块令牌去找曹庸,他看到后自会安排你。”老孙头语重心长说道。
“你要走?去哪里?”王令惊讶问道。与这老头相处了几个月,不说患难与共,但共同经历了太多事,心里还真的有些舍不得,虽然这老头常常坑自己,甚至总带他偷鸡摸狗的勾当,但不可否认的是,王令和他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老孙头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能说上话的人,他若走了,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何等孤独。
老孙头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道:“小子,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本来就是打算见到曹庸以后,将你交给他就走,但现在老头子家里出了事,必须马上动身了。”
“你家离青州远吗?”他其实想问的是,我们还能再见吗?可是又不想表现得太过依赖,若是离得近,说不定很快就能相见了。
“我的家不远,但是回到家以后却是要出一趟远门,多则三五年少则半年才会回来。”老孙头道。
王令一脸黯然情绪有些低落,即便他早已经历了无数次离别,可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就像每年老兵退伍都会哭得涕泪横流一样,不管经历多少次,还是没办法平静地面对,只能将那份情绪藏在心里,佯装淡然地看着对方离去。
一夜无话,次日凌晨天色还是黑的,一阵悉悉嗦嗦的声响将王令惊醒,然后是轻微的脚步声,老孙头这是准备不告而别,他睁开眼,正好看到老孙头跨门而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