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城中来了另一波人,入城时四马拉车,随行侍从过百,入城不为别处,直奔大雅观而去。
说起这大雅观,也是处奇景,别处景物在临,此处景物在造。汶水天池如何?这里仿了个九分圆满,峡州千屿湖如何?这里得了七分神韵。蜀郡万忽林又如何,这里寻鱼堰口,不少人字江潮。
眼观万物都在仿,却又都是自己,汶水连年干旱,州府官吏于停霞山上祈雨三日,被烈阳晒死不下百人。峡州奇峰怪石众多,地势存不下水,禹山氏耗费百年三代,铸七里大坝,存水万顷,干屿湖哪止千屿。蜀地洪涝,李氏父子墣灵开凿,化害为利,已受益三十二郡县。
至此,大雅观褒贬不一,有人以为污名钓誉,有人则以为能扬其声明,能让万里之外的人们也曾记得,有人愿意挑起千钧重担。
一行人从宛如城门大小的大雅观牌坊前下马,牌坊上无名二字并不是为了应景而生。三皇子叉腰而立,这架势,仿佛要将这里拆了一般。
侍仆急忙上前“官老爷,您这是….”,三子看向他们似笑非笑,一个个被吓得缩了脖子。“前来自然是为了赏景。”这句话倒是让众人松了ロ气。
“大雅观有个规矩,无论贫富贵贱,一人千两。”侍仆提心吊胆地说道。“嗯。”三皇子看都没看,阔步走了进去。
侍从快步跟了上去“官老爷,你这是要几人观景。”,“全部。”
一句话又让侍仆愣在了原地,一人一千两,这上上下下百人,这百人便是……十万两!侍仆顿时感觉一阵腿软。
“另外,我不是官家老爷。”说着,三子已不见了踪影。一众人皆被惊掉了下巴,也总算认清,自己与大纨绔的差别。
八角亭下,三皇子悠闲品糕,一不小心被噎个正着。侍仆提着茶壶,却迟迟不肯上茶“大雅观还有个规矩,一壶茶十七文,隔年一涨。
咽下这口糕点,三子顿觉有趣“大雅观内山珍海味惧不收钱,为何这茶,要多收十七文。”
“此茶为西蜀卧龙藤茶,公子认为,这茶不值十七文?”一华贵妇人来到亭下,对这茶颇有信心。
“西蜀卧龙藤世间只存三株,皇家御用一株,分世人一株,这另一株,竟归大雅观所有。”三子起身,看向妇人。“这茶口感可纯正?”妇人嫣然问道。
想了想,三皇子笑道“正,怎么不正。只是奇怪,这卧龙藤茶千金难求,馆主这生意,似乎赔了。”,“公子喜欢就好。”妇人毫不在意。
坐于亭桌前,三皇子晃着茶盏“大雅观这名字俗了些。”,妇人提壶上前,给三皇子斟茶,一番风韵犹存的风景“世上多少地方无这雅字却被附上风雅之名,我这儿取名大雅怎也俗了?”
一想也是,三子哑然失笑“是我俗了,天下人俗了。”
任天笑停在寻鱼堰口,注目分水。“怎么,想不通了?”白秋上前,与他并肩。任天笑微微行礼“堂堂三皇子,竟然这般骄纵淫奢。”,白秋看着分水处“回想接风宴上,你还觉得他娇纵淫奢吗?”
任天笑迟疑,白秋继续说道“帝王之术,岂是你我可以猜测的。”,“那他为何…….”任天笑确实想不明白。“为何偏偏为你斟酒?”白秋自然心知肚明“三条青鱼,自然看中你这条藏匿之鲤。”
“不过也好,查明你的父亲,相对会
容易一些。”白秋倒没什么担忧。
“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对任天笑而言,这无疑又是一次抉择。
望了一眼嬉闹的茶香薇等人,这大雅观,终究只是大雅观。
三层阁楼,大雅观的妇人刚闭上房门,一回头,一个邋老头双目无神地坐在桌前,一次又一次下定决心,这才唤出口“湘雅……”
“出去!”妇人怒目含泪。
邋遢老头手指抽动着,喉间苦水停滞“孩子还活着。”,妇人瞬间崩溃,却又无声无息。“当年利用你,促使盗门分裂成南北两派,你我处于对立,逃亡之时的那个孩子,还活着。”
妇人终是落了泪。老者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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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现在南盗没了,北盗还剩我们几个苟延残喘,也快了,但孩子是无辜的。”
“若孩子有任何差池,我定不会放过你?”妇人恨声说道。老者却在此时笑了,黄土都埋了半截了,还怕什么不会放过。
“孩子很好……”叹息着,老者想要多叙,却没丁点儿机会,倒扣茶盏,窗户大开,风声盖过了妇人的哭泣。妇人瘫软在地上,终是泣不成声。
先前的院舍,茶盏落地碎开。“不再为盗?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乾坤终是怒了,厉声呵斥着离坎。离坎出奇地没有顶嘴“盗,终归见不得光。”
“你….…”
门被推开,老者走了进来,步履依然沉重,肩上的担子,却轻了不少。众人安静下来,老者回房“乾坤,离坎,你们进来。”
三人坐定,“方才你说,你不再为盗?”老者对着离坎问道。离坎没有去看老者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条蟒棕虎纹绅带“内部是一把青罡软剑,你走吧。”离坎先是一愣,然后轻轻将绅带拿起“谢师父。”
“师父,你……”乾坤不解其意。
“你照顾好众位师兄弟。”老者立刻显出几分威严。
出城只需千步,可这千步,离坎走得异常艰难。
茶盏被轻轻放下,大雅观牌坊下的四骏侯车上,魏庆延正襟端坐,自始至终,他都没走下马车一步。
家丁模样的侍从一步三回头,步伐轻盈地走了过来。“查清楚了?”魏庆延茶水入盏,淡淡开口。“花前居,月下篱。”侍从微微拜下。听得茶水入喉,ロ中吐出些氤氲水气“走吧。”,侍从有些犹豫“不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