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阁中,楼兰翘腿而坐,曼妙身姿被她展露无疑,红衣轻纱半遮掩,已是最动人,一丝倦怠,更显妩媚。有意无意地品着茶,只等任天笑坐下。
不可语,任天笑上前坐下,近了些更是乱他心意。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更是无话,任天笑空望茶盏,不敢饮下。
心中偏执,这风月之地,怎么也让他提不起兴趣,甚至坐如针毡。“这般不自在,莫非是屋内陈设,不合公子心意?”楼兰放下茶盏,看穿些许。
任天笑这才得空看向屋内,大红金纹装饰丝毫不显俗套,陈设极为简单,秀床锦被,花鸟屏风,几株简单的盆景倒也符合轻奢之意。此石为山。在最显眼的位置,一株盆景吸引了他的注意。
此盆景为一棵月槐松,有几分挺拔之意,青瓷花盆中,赤峰泥为肥,风凌石上镌刻四字篆体。
“有何见解?”楼兰毫不在意地问道。“山就是山,石就是石,此石为山,哗众取宠罢了。”任天笑不屑,也毫不避讳。
楼兰也没生气,笑着回答“你看此石为石,此石便就不再是山了?”,任天笑轻声一哼“世人总把问题想得复杂,此石不为石,还能是什么。”
“你能说石在山中,那山中就只有石了?”楼兰反问道。
站在山中,不以石为山,站在山外不以山中只有石。倒是任天笑受教了思来想去,那盏不愿意饮的茶被他双手捧起。
看着任天笑喉结微动,楼兰伸出五指,作观赏姿态,继续说道“人这手,只握不展,是病,只展不握,也是病,唯有展握自如,才是常态。公子可认同这理?”
几分深意,让任天笑有些刮目相看。“此石为山,以景喻人,以石说山,以山警石,受教了。”任天笑放下杯盏,有些自惭形秽。“此话有些片面。”楼兰说出所悟“凡事因念而生,不以石为山,那不是多了一念?”
任天笑彻底被折服,待神情恢复淡然“不以石为山是念,是以石为山还是念,自愧不如。”,“凡事不过是寻因求果,因找到了,果还会远?”楼兰起身“正如今日离骚’二字,困于因难寻其果。
“离骚,本意臆想与现实冲突,其实走哪一步,都是正确的。”任天笑自斟一杯,不再是茶,而是酒。
“仙者可是来自天圣剑宗?”楼兰侧身转头。“姑娘不也是仙者?”任天笑眼神有些凌厉,这楼兰,比他修为更盛。
“又如何?还不是做了三教九流中的下三流。”楼兰走至窗边,推开窗户,轻风袭进屋内,动了她三寸流苏与衣珏裙,看她神态,不见哀怨不得已,分明是苦,在她眼中,却不见愁肠百结。
缓慢散出灵力,棕橘狸身,腹白金眸,任天笑有些惊讶“心月狐。”,至纯至善的灵物,竟是她的本命。转身间本命法相更给她添了几分媚意,青丝如瀑,媚骨天成,尤物当是如此?这酒啊,终究是饮多了。
岚轩楼中,众人等了许久。“天笑兄怎么还不出来。”沈崇阳等得有些倦了,郁清河抬头看向八层,意味深长“今日,恐怕是出不来了。”,
背后两人恍然大悟,对视一眼,露出懂的都懂的眼神。
次日,任天笑巳时才起,刚睁开眼睛便发觉不对,猛然坐起,身上只剩薄衣。头有些痛,努力醒神,用力拍了拍额头,昨夜贪睡今朝,也不知是愿还是不愿,这一想,还真想起来了。暗叫一声不好,听风云雨是酒意使然?这连他自己都糊弄不过去。
是假的?腰间异样,唇上不自觉地回味着胭脂,他慌忙跳下床,楼兰正在梳妆,倩女梳妆,妆点台大如辐辏的乌木铜镜映着楼兰姑娘的绝美,今日她身着重锦,显得端庄大方。
“醒了?”说着,楼兰将薄唇抿上胭脂,更显媚态“先吃些糕点。”,桌上已满了袖珍佳品。
可曾见过任天笑失态,今日他是真的慌了,连语气都比以往粗重不少“昨夜……”,一开口,竟问出如此呆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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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问题,也不好继续说下去,落了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楼兰放下眉刷,缓缓起身,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公子不记得了?风月之地行风月之事,是常态,也是世态。”,倒是任天笑心眼小了,如怨妇一般,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也不知如何抒发。
不自觉地,身上飘起一阵萤蓝之色。“这般火气,我这还没向你讨要赏钱呢。”楼兰掠过任天笑几步,不管身后香风,在餐桌前坐下。
“原本为你与她们不同。”任天笑咬牙说道。“何意?”楼兰冷笑一声,目无光彩“美人可是魔?还是你心中有魔?”任天笑眼神也冷了下来“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乌鸦,哪儿有不黑的。”楼兰当即反驳“只不过是公子期许过高罢了。”一番理所应当,彻底将自己与昨日惊鸿隔开。
许久无话,楼兰也没抬头看他,任天笑朝屋外走去,房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正欲抽刀,楼兰提醒“兰轩楼一杯酒七十文,我敬的酒三百文,公子还真不打算给些赏钱?”
“你到底想要怎样!”任天笑语气沉了下去,动了真怒。
化纸为燕,纸飘向任天笑“这对你们仙门弟子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也不急,何时送来,全看公子心意。”,纸燕落入任天笑手中,房门自然打开,回头一眼,再多的话也只能止于此,任天笑落荒而逃。
看了一眼空荡的门沿,楼兰将锦袍交领向上提了提,玉颈上宛如游丝一般的骇人紫气褪下,她神情如常,却早已神游天外。
一路上,郁清河似笑非笑,沈崇阳与秦柱子早已憋笑憋得难受,任天笑一脸的铁青现在还没消何时送来都行这句话是这些年听来最为讽刺的言语。
弦风苑,仙家在皇宫的居所,一行人嬉皮笑脸,打闹着回来。茶香薇叉腰而立,正好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此刻正气鼓鼓地瞪着众人。
众人一愣,停止嬉笑。“出去玩不带着我,那里来的胆!”茶香薇叫嚷着,如同没断奶的小老虎。
想起所去之地,所闻囧事,有两人终是忍不住了,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简单叙事,茶香薇疑惑地问“岚轩楼,那是干什么的?”,众人笑得更起劲,刚要和茶香薇解释,忽感背后一凉,本就心绪杂乱,任天笑脸色铁青,打断他们威胁着说道“再蹦出一个字,可是要缝嘴的。”
“好了好了,歇息一下,明日还有正事要办。”郁清河少有地打着圆场,但越是这样,越能引发好奇。表面上就此打住,实际上,哪有好奇心不会作祟。
另一处,魏将军府。魏夫人盯着魏庆延,魏庆延看着满塘绿水,喜怒哀乐只有他自己会懂。“仲相国也站位了,剩下的,也是迟早的问题。”魏庆延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