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一句调侃,西伶春并未在意,继续朝外走去,没走几步,却被人扯住了琴囊,还是那纨绔公子,却没继续纠缠,只是淡淡开口“可否借琴一用?”
犹豫了一下,西伶春回头,青丝遮住了半边面庞,松开了手,纨绔公子提着琴囊,十分小心,将琴取出,静静抚摸着,也并未取过琴架,靠着看台盘膝坐下,坐在地上双腿盘膝,将琴横在膝上。
没去调琴,重弹一声,众人跟着心颤,也不知这纨绔公子要搞什么名堂。接着却让人有些惊奇,这纨绔公子居然会弹奏,若说那女子是小弦切切,如私语一般,这纨绔公子却只走大调,玉珠落盘之声如急雨嘈嘈,若不是纨绔公子在弹,众人定会以为这是激昂慷慨。
女子眼神变了,静静聆听,却不如之前心不在焉,顿挫间犹如雨落芭蕉,转换间又如雷贯山河,琴曲不争,却与山河共鸣,人声未起,却叹尽相思离愁,那纨绔公子十分认真,一曲琴音,他额头细汗密布,胸口剧烈起伏。
让旁人都忘了,他不再是纨绔子弟,而是同众人一样,都是这芸芸众生。
不愿打搅这短暂的安宁,一旁另一位阔公子缓缓放下酒杯,双手轻缓鼓掌“能将这山河令演绎至此,又怎会只是个世家公子。”
掌声此起彼伏,这是一种认可。纨绔公子起身将琴还给那女子,不再阻拦她离去。
“虎人一枚,不过是想逍遥自在。”两名贵公子对视,眼神神采各有不同。
“崇柏安,字明阳,南伯侯二公子,传闻中的纨绔无赖,今日一见,却不是如此。”郁清河缓缓开口。
“大胆!敢对二公子这么说话!”恶奴再次冲上前来,郁清河身旁一个护卫上前,青面虎目,剑眉豹眼,凌厉之势扩张,将一众恶奴震退。
“阁下是?”二公子不慌不忙问道。
“实打实的纨绔,从皇都而来。”三皇子轻笑。
“南伯侯二公子崇柏安,拜见三皇子。”二公子轻轻拱手。众人一惊,跪倒一片“草民拜见三皇子。”
三皇子无奈叹息“这样就不好玩了。”示意众人平身,没人再敢大声说话,三皇子威名在这巴蜀之地依旧有所耳闻,说起崇二公子,总爱用皇都三皇子来作比较,结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两大纨绔碰面,哪敢再有人评说。
众人纷纷散去,哪敢多待,只是那西伶春愣在原地,不知进退。二公子拾起地上银票,重新递给女子“我改日再来听曲。”
女子接也不是,拒也不是,神色复杂地走下楼梯。
“坐下喝一杯?”三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回了位子,身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静静站着,另一侧是任天笑,至此他一句话都没说。
二公子毫不客气地坐下,提杯斟酒“江南女子婉约,巴蜀美人娇柔却也泼辣,三皇子可是看上谁家姑娘了?”
“欺男霸女我何必来这巴蜀之地。”三皇子不以为然“这样显得我小气。”
“那是为何?”二公子疑惑。
“夔州狩场,除皇家狩场外是最大的狩猎场所,想见识一番。”三皇子轻泯酒水。
“可春狩已经结束。”二公子凝神道。
“这对于崇二公子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三皇子毫不在意。
轻叹一声,二公子放下酒杯“何时动身?”
“即刻!”三皇子目光如炬。
千里奔袭,快马只需一日,益州以西,靠近十万大山便是夔州,夔州西南便是围猎场,共包含三山七涧四渡沟,山中走兔睡狐,鬓狗无数,狼豺虎豹数不胜数,如此手笔自然是出自南伯侯之手,他的四州之地,自然由他规局。
空旷野场,檀木塌椅摆放,稀奇珍果无数,浩荡五百骑静立身后,将一颗荔枝塞入口中,吐出果核。
“三皇子这是来狩猎的?”二公子斜靠塌椅,拿着莲雾嗅了又嗅。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喜欢热闹。”三皇子拍了拍手,拿起那把天鹏弓,搭箭,一箭洞穿一百五十步外的树干,将树后飞鸟钉死在另一棵松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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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看,这五百铁骑能猎得多少骜兽。”三皇子起身,身后铁蹄争鸣,如黑潮涌向深林。
“这才是大手笔!”二公子半躺着,将紫葡萄扔进嘴里。
益州城内,一处幽深暗巷,方才那恶奴不见了扭捏奉承,眼神犀利地看向眼前深蓝琉裙的女子,她依旧那般,长发遮去半边面庞。
只是此时,手中却握了把虎牙匕首。
“公子说要留你性命。”为首者冰冷说道。
女子不甘,紧握匕首,朝为首者面门冲去,可劲风吹来,她倒飞而出,砸乱深巷的筐箩箕品。口中流有鲜血依旧不屈,反手握紧匕首,朝自己心口扎去。
风动,长刀挑飞她的匕首,这劲风之下那半边脸的青丝被出来,露出半张狰狞面孔,是火灼之伤。
“公子说给你留了一座太平别院。”为首者抬手挥下,几人架起她不知要去往何处。
南伯侯府,崇宓邯将一纸密函烧去“夔州猎场,这三皇子当真是会选地方。”
“二弟也跟着去了。”一旁孔武有力的青年说着,眼神不善。此人是南伯侯长子,名崇柏虎,在巴蜀之地有小黑虎之称。
“这巴蜀之地还是我说了算的,他翻不起什么风浪。”崇宓邯语气深沉,却并未在意。
“你常年在巴蜀北脉一带,西伯侯可有异常举动?”崇宓邯随意问道。
“并无异动。”崇柏虎抱拳回答。
“侯父为何如此发问?”崇柏虎不解道。
“太安静了。”崇宓邯悠长叹息,屋内烛火摇曳。
一个时辰,猎物堆积如山,就连山中蟾蜍,涧中鲮鱼都被摸了个干净,五百甲士喜奋,皆是昂扬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