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地溜出院门之后,叶蓁和丹吉径直奔骊烟阁而去,一路上叶蓁不厌其烦地对丹吉交代一些稍后的注意事项。丹吉虽然内心不甚赞同,但却仍一一记在心里。
骊烟阁仍然门窗紧闭,灯火黯然,与对街的落玉轩一动一静,对比鲜明。
叶蓁拉着丹吉绕到骊烟阁后院的角门,隔着门缝依稀可见隐隐的烛火。丹吉上前扣了扣门,片刻后一个小伙计谨慎地把门打开一条缝。
“我们是叶蓁叶公子介绍来的,专门来见郑掌柜,还请通禀一声。”丹吉按照叶蓁的吩咐说道。
小伙计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请二位稍待。”
说着他转身合上大门,入内去告知郑掌柜。不大一会儿,小伙计又回转来,再次打开大门的时候脸色已经和缓了不少,恭敬地请他二人进了门。
小伙计手提一盏灯笼走在前面,说道:“我家掌柜这几日病了,不能起身来迎,还请二位不要怪罪。”
说话间走到了正房的门口,小伙计推门进入:“掌柜的,客人来了。”
内室传出郑掌柜虚弱的声音:“请进来吧。”
叶蓁和丹吉进入郑掌柜的卧房,立刻被一股浓重的药味包围了。只见郑掌柜靠卧在床榻之上,肩上披着袍子,脸色憔悴,嘴唇青白,看上去病得着实不轻。
郑掌柜无神的双目瞟过二人,微微躬身算作施礼,小伙计拿过两张小几让叶蓁丹吉二人坐下。
“是叶蓁公子让你们来的?叶公子怎的没来?”郑掌柜开口道。她对丹吉有些印象,记得那天他确实是和叶蓁在一起。
丹吉说道:“叶公子刚巧有些急事,便命我二人先行前来。”
郑掌柜点了点头。
丹吉问道:“掌柜,不过是去了紫鸢姑娘,何以至于一病至此啊?”
郑掌柜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全是为了紫鸢,我原本就有些旧疾,每到夏日就会发作,紫鸢的事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不是还有另外两位姑娘么?掌柜为何要闭门谢客呢?”丹吉又问。
“只因紫鸢去了,允儿和如翩竟然也有了去意。”郑掌柜叹了口气,娓娓道来,“自从我夫君在军中与吐谷浑一战殉国之后,我一力支撑这骊烟阁也有七载了,今次是遭遇到了最大的危机,实在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叶蓁和丹吉都是心里一震,原来郑掌柜虽然看着外表光鲜,却也是个苦命之人。
郑掌柜好像很久没有与人吐露心迹一般,打开了话匣子。
“相公过世后,我得到了不少的抚恤金,可是那时我一心想和夫君去那边团聚,根本没有了活着的念头。谁知就在我萌生死志的时候,无意中在郊外遇到了前来投亲靠友的顾紫鸢。她那时饥寒交迫,看着十分可怜,我便收留了她。”
“谁知道她始终未曾在永安城找到她的亲人,我二人便相依为命,我的死志也渐渐淡了。后来眼看着她一天天出落得花儿一样,嗓音也格外动人。我便寻思着开一家乐坊,一来可以维持家用,二来不至于埋没了紫鸢的天赋,三来乐坊客人众多,说不定就有了紫鸢亲人的消息。”
“紫鸢也赞成我的决定。她不想到别的乐坊去,担心女孩子家吃了亏,在自己家开的乐坊总归是安全多了。于是我二人便建立了骊烟阁,一开始只有紫鸢一人,后来又来了苏允儿和江如翩,乐坊越开越大,逐渐地在永安城闯出了名头。”
“虽然有时也有一些孟浪无赖之徒上门滋扰,但骊烟阁多有达官显贵的客人,他们多少都捧我们的场,一般人也轻易不敢动粗。本以为日子可以如此这般平静地过下去,谁知……唉。”丹吉劝道:“那日我也在场,看样子紫鸢姑娘是有无法说出口的苦衷,掌柜也别太挂怀了。况且假如去意已决,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勉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