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拉着两人问了许久,虽然只离家了三日,对长公主来说却仿佛过了好些年一般,从每日吃食到婚礼章程都问了个遍,不过大部分都问的是墨玉。墨玉也不愠不怒,被问了这么久,还是耐着心思答着话,有时候还把长公主逗笑起来。
反倒是卿若,本就是个好动的性子,听两人谈了一会儿,就觉得犯困得不行,跟小时候听学堂先生讲课一般,乏味极了,开始不停地打起哈欠。
陵阳长公主瞧见自家女儿这模样,有些哭笑不得,知道卿若性子急躁,是耐不住陪着她聊天的,便索性让她去别处玩。
卿若一听不用自己陪了,立马也不觉得困了,伸个懒腰,问了句:“兄长和阿弟都在哪,我去寻他两玩。”
陵阳长公主美目含笑,道:“易舟同那卢家二郎去了兵部,至于卿符,这个时辰应该在上课,你可莫要去打扰他,最近好不容易来了个厉害的先生,总算能让那孩子耐下心思学些文章。”
卿家长房卿叔信一支只有三个子女,大儿子卿易舟和卿若都是嫡系陵阳长公主所出。
而那幼子卿符却是是卿府唯一的妾所生,那良妾本是长公主的陪嫁的宫人,性情温良,又服侍了陵阳很久,无微不至甚得陵阳喜爱。结果卿老爹有天喝多了酒,误进了房门,从此便有了卿符。长公主虽有怒气,可是还是心疼那宫人,便让老将军纳作妾,卿叔信自知愧疚,这府上也不曾纳过别的女子。
可惜这宫人命不好,六月孕期时落了水,虽救了性命却落下了寒疾,生卿符时又出了血,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过去了。卿符年幼便失去了母亲,只由长公主抚养长大。
虽非生母,但长公主温和仁慈,卿符也孝顺乖巧,同卿若兄妹关系也很亲近。卿符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之能,可是对外人的性子却又古怪得很,这些年不知被他气走了多少教书先生,理由更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而如今居然请来一位先生,能让卿符能耐着性子听授课程学文章,倒也算件稀奇事。
卿易舟和卿若都完美继承了卿叔信的优良基因,练得一身好武功,又能射擅御,是个天生的武将,但是在才学方面也是个卿叔信一模一样,一窍不通,妥妥一个榆木头,那些个文章诗文,是一点学不进脑子,而且一看书就犯困那种。
但是卿符不一样,卿符就不喜练武射箭,从会走路开始,只喜欢一个人跑到卿符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那时候尚且年幼,也没人知道他看不看得懂那书中文字的含义。
长公主本就是才情女子,自己生的两个偏偏一点不通书文,反倒是庶子,却对书文有这般兴趣。没多久就为他请了先生,又把他的住处搬到书房旁边,方便他读书,可是没想到卿符对外人性子那般古怪,先生是走了一批又一批,可是卿符不管有无先生教授他,每日只要有时间,还是会待在书房。
书房在卿府西北角,环境僻静,里面藏有不少珍稀书籍,虽然卿叔信是个武夫,可是心里还是期望卿家子女中能出个文官,好让府上多些书香门第的气质,因此早年间也特意收集了不少书籍,其中不乏残本孤籍。
卿若走近书房,里面隐约有一长一少讨论的对话,那年幼稚嫩的声音便是卿符了。
卿若没进去打扰,便坐在院内那一丛幽竹旁边的石桌石凳休憩。紫苏怕卿若等的无聊,便去了厨房拿了些可口的果干蜜饯和甜茶来。
日头中移,书房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卿符的声音:“先生慢走。”
卿若起身走过去。
只见一名身着素袍的男子走了出来,本想上前同这位教书先生寒暄一二,询问一下卿符的情况,可是当卿若看见那人长相,不由停下脚步。
这位新来的教书先生居然是那日她无意冲撞的小道士——陆与年。
陆与年也瞧见了竹树底下的卿若,并无惊讶之色,似乎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一般,只温润地朝她这个方向作揖行了一礼。
“陆先生?”卿若眼底的惊讶慢慢散去,盯着那男子喊道。
陆与年缓缓走了过来,微微颔首,道:“没想到姑娘竟是大名鼎鼎的郡主,失礼失礼。”
卿若道:“陆先生不是修行的道士吗?怎么又成了我阿弟的教书先生?”
陆与年含笑地眯起眼睛,道:“授人诗书,和修行的道士身份并不互扰。”
卿若又道:“是嘛,不过能在府上又遇到先生,也确实巧得很。”
书房内的萧符听到了声音,拿了卷书本,从里面探出头来,结果一眼就瞧见了自家阿姐,欣喜地喊道:“阿姊,你怎么回来了。”言罢立马提起袍子,兴奋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卿符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孩,还没卿若高,也不在乎那些礼啊什么的,跑过来就扑进了自家阿姐怀里,撒娇道:“阿姊这才离了府三日,我就想极了阿姊,早知道今日阿姐回来,我真该早早去等着阿姊的。”
他转头又瞥见自家先生还没离开,便撒手给卿若介绍道:“阿姊,这位是我的新先生。”还不忘夸上一句:“比之前那些个先生厉害多了。”
陆与年拱手接下了这句夸赞,倒是毫不客气:“多谢公子夸奖,应是我们投缘罢了。”
“先生客气了。”卿符握着卿若的手,继续毫不吝啬地说起他这位新先生,道:“先生不仅诗词文章厉害,还通晓天文地理数算还有机关术,之前那些个教书的可比不过。”
天文地理便罢,数算?机关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