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易舟转头看去,只见那只粉色的琉璃瓶中已经落入了一支羽箭。
卿易舟一挑眉,低声再次感叹道:“这么邪乎?”
就连方才还坐在一旁的摊贩见状也惊得站了起来,被人套中了个大宝贝,只觉得心下一阵肉疼,他看见的哪还是花瓶,分明满眼都是从他手里飞走的铜钱。
众人兴奋地寻找投中那支箭的人,只见卿易舟身后,不知何时又站了一位俊俏的郎君,墨绿色的长袍倒像是个书生,可他手里还抓着一把未投的羽箭。
卿若惊讶地喊道:“墨玉?”
卿符是认得墨玉的,虽然他不讨厌这个人,却也还是不自觉地往卿若身后躲躲。
卿易舟瞧是墨玉,眼睛亦是一亮,毫不吝啬地称赞道:“妹夫?你怎么来了?没想到你这技术竟这般厉害!”
墨玉一笑,道:“恰好路过,见兄长和阿若在这玩投壶,便也来凑个热闹。”
卿易舟眼睛弯如上弦月,眼神在墨玉和卿若直接徘徊,然后笑嘻嘻地把卿符拉到身边,道:“那你两继续试试,卿符,和兄长去取花瓶。”说完,也不管卿符乐不乐意,直接就拉着卿符去找了小摊老板要花瓶了。
墨玉靠近卿若些许,提起剩下的羽箭,含笑问道:“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我自己再试试。”摊上的东西卿若并不觉得稀奇,反而又从墨玉拿抽了几支箭,还想再试试技术,方才墨玉随手一投都能命中,这又增长了她的信心。
三支箭接连投了出去,依旧无一命中。
“怎么还不中?”卿若的自信又被打消了,平日里她虽说不是百发百中,却也能中个十之八九,可今天,投壶竟能一支不中?
墨玉手指抵着嘴唇,嗤笑一声,凑近到卿若耳边小声说道:“这箭有问题,按平常的瞄准方式可投不中,箭头向左偏移一铜钱宽度试试。”
卿若狐疑地扫了他一眼,又接过支羽箭,仔细掂量前后,果然重量不太对劲,她转头瞥了眼墨玉,调整的角度再次把羽箭投掷出去。
只听“叮咚”一声,羽箭终于落到了一只冰裂纹小瓶中。
中了!
卿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墨玉。后者回之淡然一笑。
卿易舟和抱着花瓶的卿符往两人这边折回,见卿若又中了一个,卿易舟便又拉着卿符去找老板了。
“那老板使诈?”好不容易投中了一个,卿若反而皱起了眉头,低声问墨玉。
墨玉嘴角上扬,一边把剩下几支随意投掷到场内,一边低声解释道:“这些小摊小贩,若不使些法子,每每碰见你这般厉害的人,岂不得亏本亏得连饭都吃不起。”
场上再无一中。
卿若想了想,也确实如此,便不再纠结这些了,于是转头看向墨玉,颇为惊讶地问道:“不过,没想到你投壶竟这般厉害,这种动了手脚的箭也能投中!”
墨玉不以为意地说道:“巧合罢了。”他眼眸微移,突然注意到卿若泛红的掌心,脸色一顿,笑意散去,开口问道:“阿若,你的手?”
卿若也全然忘了这回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笑道:“哦,方才被马缰勒的,不碍事。”她摆摆手,却被对方轻抓住手腕。
“别动。”墨玉把卿若拉出人群,展开卿若的掌心,又从袖中拿了个白瓷小罐,里面是白脂一样的药膏。
卿若任由墨玉抹药,隔着冰冰凉凉的药膏,墨玉的手指在她的掌心滑动,痒痒的。
“这是化淤的药膏,等干了再动。”墨玉收了药膏,叮嘱道。
“好。”
这厢卿易舟和卿符也取了瓶子回来了,身后的老板一连亏了两个瓶子,脸色乍一看已经有些不太好了,今天头一回出摊就亏成这样,心里不免开始打新的算盘了。
卿符得了花瓶,四人倒也不在这投壶摊上停留了,卿易舟带着不情不愿的卿符回了卿府,而卿若本来也打算和墨玉一同回府,结果打马走到西市头,突然想起来一茬事。
傅茗烟昨儿想她带些西市“辛夷坞”的玫瑰酥来着,方才惦记着萧泽调兵一事,竟差点忘了。
卿若连忙调头回去,趁着“辛夷坞”还未打烊。傅茗烟本不喜甜食,可是自打落水身体不好,每日续以极苦的汤药以后,便开始吃起甜食,而这家辛夷坞的玫瑰酥便成了傅茗烟最喜的甜食之一了。
才回黎都两日,傅茗烟的身体就越发虚弱了,每天抱着手炉,披着好几件衣服,药的剂量加了好几次,还是受不住秋风,早晚咳个不停。
卿若拎着两包糕点,轻车熟路地往傅茗烟的小院子走去,来的多了,傅家的布局早被她摸得透透的。
卿若方才在校场就出了一身汗,在西市停留了片刻后,又是骑马来的傅家,身上的汗水早被吹干,只有额间的碎发糊在脸上,浑身黏黏糊糊。怕汗味熏到傅茗烟,卿若一到傅府,就捋起袖子,拿湿毛巾反复擦了好几遍,然后才敢到院子来。
“怎么又坐外面了!”入了院门,卿若远远地就看见傅茗烟又坐在外面的藤椅上,蹩眉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这天气你受不住的,快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