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令狐掌门口气坚决,似是定要毁了“百音琴”不可,公输主人心中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偏过头,却见子琴眉目之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厉,不由得陡然一惊:“掌门杀心一起,难道要除了诉儿才罢手么?”
心下暗暗想着,不由得手指未颤,重新燃起一股火苗来。子琴见这火不似寻常红烈,倒透着几分或绿或紫,一些难以名状的颜色,便不禁问道:
“火中占卜,预示何意?”
“掌门请看。”奇怪的光芒现在公输玉脸上,公输主人指向火中,“这火中双色交辉,三色相映,等到足足一百零八色尽皆燃烧起来……”
话音一落,只听“砰”一声动静,那簇火苗在公输玉手中刹那绽裂成细小的火星。
子琴下意识凝神于耳,向四周一听,只觉有一阵细细密密的声响正悄然游走在石缝流沙间,行迹不见,几近无声。抬头一望,顺着悄然之声游走处看去,竟有一道道细密的裂缝藏在沙石之下,裂缝之处甚是巧妙,若不留神,连半粒流沙掉落也难以察觉。
“能用火焰,将听音之术做到此等地步!”见着暗处已然秘密地织出一张陷阱,子琴向公输主人一望,眼中带了几许赞叹之意。
而中年男人仍是面无表情,像是鸦雀无声间,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如今一百零八色已然齐备,只等掌门下令,在下便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所有被囚禁于此的无辜之人冲出这沙牢去!”
“好。”子琴点头,语气中同样带了几分坚决,“主人愿何时离开?”
“明晚,侍卫换班。”
星星点点火光之中,子琴与公输玉一同看去,只见这沙牢何处是奴隶,何处是陷阱,何处藏着壮汉充当暗卫……通通被二人尽收眼底。余光一撇,子琴却见另一边,有个与阿玉差不多大的男孩,正瞪圆了眼睛,向自己愣愣地望过来。
子琴一笑,伸出几乎透明的手:“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摇摇头,不答话。
“你爹娘在哪儿?”
一听此言,男孩深吸一口气:“就在刚才,被一群没穿上衣的汉子拉走了。”见男孩呆呆地立着,像是怎么也回不过神,子琴与公输主人对视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道:“你且过这边来,好不好?”
谁知子琴方上前半步,那男孩竟被蛇咬了一口似的,一下子向后窜出好几步远。男孩把双臂交叉在身前,声音颤抖:
“我娘说了,白皮鬼是要吃人的!”
说罢,不顾子琴愣在原地,一闪身就跑开了。
不知在原地愣了多久,子琴只觉得心中被一根细针一刺,隐约间不知疼痛,却忽地弥漫开一阵苦涩。自己本是久居山林的人,世间众生名也好,谤也好,总是不放在心上。可不知怎的,偏是来了逸鸦漠之后,自己不经意间便在意起这些一向无所谓的名头。
子琴不想忘记自己答应令狐鬼的事——无论令狐氏的前辈,或者说,那位墨尘掌门曾对着世间许下什么誓言,如今的立榕一门,绝没有藏匿山林,任人随意涂抹于史笔之下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子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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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说过,回山之后,便再也不会和清卿分开——不会,也不能。
思绪飘飞时,只见公输玉望向跑开的男孩:“这些孩子都是被抓来抢来,看多了沙牢里的惨无人道,都被吓怕了。”子琴苦笑,悄然摇摇头。
自己隐居立榕太久,山外之事,不明白的事果真太多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暗然走近,似乎夜半时刻,生怕吵醒了沙牢中熟睡的人们。可此处沙牢的每一个夜晚,又有几人真能睡得着?人们凑成一团,挤在角落之中,不知今夜离开人群的将会是谁。
悄然而至的脚步声来到子琴与公输玉所在的铁门前,听得“铛”一声响,震耳欲聋,简直能把夜空划个大口子!
“都起来!”壮汉拖着一条手腕粗的铁链子,猛地一撞,角落中的人们条件反射般抱在一起。汉子今日的心情似乎很是不妙,来到门口,已然是骂骂咧咧:“他娘的见了鬼!让你们都起……”
半句话没说完,那汉子喉头“呃”地更住,随即便觉着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从门内,伸出一只白得透明的手,不声不响就点中了汉子后背“意舍”穴。汉子头脑仍然清醒,却无奈四肢半寸也移动不了,喉咙里咳咳哧哧挣扎着,想叫,也总发不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