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害羞，直截了当地注视他，“你为什么总看我？”陆坤不动声色。

林林嘴角一翘，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狐狸。一双圆而大的棕色眼珠，放出狡黠的光来。她托腮，“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很有她的歪理。非胡搅蛮缠，她是有备而来。他又重复着当时的话，“你可真是……”陆坤说着，有些困惑，又迷惘地，“为什么？你这是在假想——我根本……”他支支吾吾，失了少年老成的伪装。

林林怎么知道为什么。也许就该是他，肆无忌惮闯进她的眼皮子底下。

“是你先跟我搭架子的。”她不服气。

“我不是刻意如此。”他申辩。

“所以你和别人不一样。我，也和别人不一样。”林林笑了，眨巴着眼睛，红晕飞上脸颊，鲜艳欲滴。好像点了胭脂的米团子，她偷偷塞进他手心里的，他伸手握住。

她把话题扯哪儿去了？陆坤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游弋开来，等林林别过脸，又偷偷转到她的脸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林林是那样美好的女孩子。

“你喜欢我吗？”

“抱歉。”他言不由衷。

“我不信。”女孩子纠缠起来没完没了。“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她逼视着他，开始进攻。

陆坤节节败退，被她缠得紧了，只好硬着心**，“我为什么要看？你对我只是海市蜃楼的幻想罢了，小孩子脾性，黏黏糊糊的。”

“那这个幻想为什么又坐在我对面？”林林撇撇嘴，看到他的犹疑，她气定神闲的很，又有种得意。她端起玻璃杯，将水一饮而尽，像阵前饮酒的将士。

“那我问你，在枇杷林里，是谁先拉我的手？为什么教堂嬷嬷会平白送我花呢？还有你为什么要送我钢笔？只因为我写了几篇玩笑之作？”

陆坤语塞，说不过这张刁钻的嘴。他默然，心里也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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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他拿这个女孩子

没办法，因为他自己，也不是那么的坚定。林林和其他女孩子也不同，从古旧的家里脱胎换骨，明明有些最温柔的面容，却做着最胆大直白的事。在课堂上，她也是神采飞扬，站起来侃侃而谈。青春少艾的女孩子，他再如何老成，终归是少年。忍不住接近，理智却让他犹豫，犹豫，就浮现出那晚泪眼盈盈的模样。真真是他的劫数。

顾林林不是洪水，也不是猛兽。他不想论人是非，可是顾飞白难道会由着她来？她和陆培之间的勾结，林林大概是不知道的。陆培揽住飞白的腰，踏着一进一退的舞步，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飞白的脸隐在面网下，唯有红唇勾起笑意。璀璨之下，说不清是男盗女娼，还是女盗男娼，即使他们之间没有风流事，也是沆瀣一气的腌臜东西。而他自己的家庭，同样乌七八糟。陆坤的眼神冷下去。

“你那个姐姐，我看她对你并非真心。”他犹豫着，“我不是想要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你自己也要小心。”他望着林林，突然生出些有同病相怜的感触来，陆坤自嘲地笑，“你姐姐，怎么会让一个没钱没权的穷鬼接近你。”

“你不是！”林林怒道，又柔声缓气，“我自然不会一直依赖她。等我考上大学，自然就可以独立。你要等我。”她澄明又毫无机心的眼睛直视着他，只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独立，多美好的字眼。陆坤淡淡笑，心头一动，“好。”

林林走出校门，脚步微微一顿，不知为何生出踌躇。车里的司机还是原先的人，只是副座多了一人。见她走来，她推开车门，撑了伞，正笑意盈盈望着自己。

飞白来了。林林心中一紧，面上还不露半点。

“我接你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