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砂纸并不流行,通常是在落后地区才会使用这些纸张。
比如,北狄。
吴松严而立之年去过北狄那边,那里终日黄沙漫天,寒冷彻骨。孩童大都是目不识丁。他们靠蛮强的体力在那地扎根生存。
那里即使是首领也是没什么文化的糙汉子,无非是猎捕猎物多,蛮力比常人大上一倍罢了。
按理说这类字迹一般会出现在京城的非富即的贵世家大族的公子哥。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往北狄去?
他记得当年国监缓慢有力的誓言: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放过一个!
他目光深沉而冷眼,死沉沉的盯着大汉。
大汉被盯得毛骨悚然。
涑清一去数十天不见音讯,时沅有些焦躁,往日都是涑清早早起床给她盘发髻,如今人去楼空,青丝散乱,心情极其不佳。
她噘着嘴往头上插簪子,妆台上有一花瓶,里面插一束早已风干的月季,一阵穿堂风吹动,颤颤巍巍好不可怜。时沅想着,晚些派风青去后花园摘些更为娇妍的花来,点缀心情。
若是人一直绷紧弦不懂如何休息,松下来后不能快速回归状态的话,八成就废了。
时沅最近从小摊上淘了几本话本子,大多是一名叫做“红粉佳人”的著作,流传于市民商贩之间,未出阁的小姑娘经常手拉手留连于摊贩之间,夜里瞒过家人耳目,偷偷在被衾里借着昏暗的月光看书。
京城文化大俗大雅,相和相成。上至丝竹之乐,下至通俗小说,不断飞入寻常百姓家。
她晚间点一支蜡烛,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与烛火纠缠,交相辉映,映出墙角坐着的人影。少女坐姿不甚端庄,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偶然看的入迷,恍然笑出声来。
她慵懒的躺在塌上,脱下乳烟缎攒珠绣鞋。足尖洁白如玉,小巧玲珑,堪不得盈盈一握。
时老爷最近忙着交接手里的官职,早出晚归,忙忙碌碌。时晚最近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自时沅到从穿书时到这时已过半月有余,也没出什么乱子,她觉得一切有些不同寻常的顺利。
可能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
时晚收拾收拾包袱,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自从柴房那夜错失良机,她此后再也没见到过男主。
现在可好,居然被时沅那个小贱蹄子捷足先登,她面容扭曲,用螺子黛画好的青眉一竖,凭空显出几分戾气。
春花拱手跪在一旁哆哆嗦嗦。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时家二小姐可不如表面上那么好相与。
她跟在二小姐身边有几年了,大致了解她的脾性,时晚素日里最恨别人叫她二小姐,无他,只因上头还有一个时沅大小姐。
虽然时晚比时沅大,可大小姐更像是尊称,时家上下不得不喊。两边都是不好得罪的人物,也就将错就错喊了这么多年。
区区一个时沅,难道还真就能压她一头了不成?
她想起上世自己的无限风光,倒有些得意扬扬。
就因出身卑微,就要与时沅相差一大截,母亲也是个唯唯诺诺的废物,时沅生母都不死了还不知道为自己争取一把做个正室,真是烂泥扶不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