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恒羽睁眼望去,眼前是漆黑一片,就是纯纯的黑色,什么都没有的黑色,充满死寂而又失去色彩的黑色。
像是在无光的夜再闭上眼睛一般,看不见光,他确定自己睁开眼睛了,他的感觉还没被剥夺。
只是这样神奇又惊悚的处境倒真像在梦里了。
他并没有大吼大叫,反而是向后一躺,翘起二郎腿悠闲地放松起来,其实他并不恐惧,毕竟早就习以为常了。
十来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就在这些神秘的空间里接受着超高强度的试炼,与人搏斗、在怪物群中厮杀、理解世界、听大道理、推演兵阵......神秘们貌似对他很有信心,想将他锻炼和培养成全能的奇才。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存在会这般训练自己,不遗余力,他们像是上了场倾天的赌局,而他就是神秘们压的那块宝。
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神秘们训练他并不心慈手软,这些试炼大部分都是高压高难度,受伤是常有的事。其实这些空间除了情景怪异和现实世界也没什么不同,在这里断腿、骨折、半身不遂,每一次苦痛都令他刻骨铭心,也在麻痹着他的躯体和神经,他还记得在现实里跑到精疲力尽是什么滋味,与在这里没什么不同。
他“死”过多少次?
记不得了。
完成一些试炼需要高昂的代价,最轻的也是缺个胳膊或者少个腿,更多的时候是默默死掉,然后等着重生。
这个过程难以理解,他并不会真正的死去,在受到现实世界中的致命伤时,他的意识或者说“灵魂”就会被传送到这里来。同做梦一样,这些对他的真实生活毫无影响,从试炼的空间里离开后他还是那个倒霉蛋子。
阿加雷斯,那个神秘白袍人给出的解释是每当龙恒羽死亡时,试炼空间会放逐他的一切思想和精神,也就是类似灵魂的物质,直到他那破碎的身体被修复后才可以“魂归原位”。
可惜他看不见自己身体是怎么被修好的,不然也是一种人生体验了。记得很多次他被瞬秒成雾团后,只用在这漆黑的空间内呆坐片刻就能突然看见自己崭新的身体。
真神奇,就是整得眼界不俗的公子哥跟个土包子一样。
“怎么回事,这破禁术不给力啊,是还不够快吗?不对不对......”
龙恒羽还在复盘先前的战斗,对他而言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再来一遍的信心,那宣告着屈服。
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东西。
“不对!什么玩意儿!”
在自己“死”前,或者说是“死”的那一刹那,有很异常的声音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他很确定那不是幻觉,但在这里从没听过谁的声音是那样,那样嘶哑和空洞,像扇破旧老木门最后的吱呀。
而且,在自己每次“死”亡后,虽然会来到这里,但绝对不会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把自己放出去。
不是吧?
这什么意思?难道是看公子我通不过试炼就要抹杀我?难不成真是我速度太慢了?
不是吧?
这十来年公子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就这么翻脸了?
“救命呐!救人呐!”
龙恒羽猛地站了起来,他在一片漆黑色里嘶吼,“奶奶滴,放我出去啊,阿加雷斯你个老东西,就这么骗公子我?快点啊,玩人吗这不是!”
“别急这位公子,我来救您了。”黑暗里嘶哑的声音打断了龙恒羽的咆哮,但语句刚落,空间内迎来了死一般的寂静。
黑暗之中,苍白的骷髅骨架缓缓浮现,白蓝色的火在那双更为苍白的眼眶里摇曳跳动,那是亡灵生物体独有的特征。
龙恒羽直视着那突然出现的火,背后已是冷汗密布,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自己每次在这处空间里,可不见得有东西能陪自己唠一唠。
“嚯,好家伙,还会讲话呢。”龙恒羽望着那具骷髅故作镇定,随嘴说了一句。
高阶的亡灵生物也能够讲出话语,只是嘶哑难听,毕竟它们的声带早就被毁去,能够发出声音都是神的怜悯了。其实这些亡灵生物除去样貌带来的惊悚感倒也没什么可怕之处,龙恒羽也曾在这些生物组成的战阵下坚持过,到最后也没什么害怕的感觉了。
“我是来拯救公子您的,希望您能别被我这样貌吓到。”
“你看公子我像是那宵小之辈吗?”龙恒羽被骷髅身上的白光照得苍白,他眯起眼睛,底气十足,过去十余年变态试炼磨出来的可不是会心惊胆战的懦夫。
“公子勇武,但请问公子,会对这份契约心动吗?”嘶哑的声音抛出诱惑。
“心动啊,心动得不得了。”
“我还没说这份契约呢。”白色的骷髅顿了顿,显然它没想到眼前这位根本就不着调。
不愧是被陛下选中的人呐,果真不一般。
“那还不赶紧说,公子我时间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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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骨矛刺在眼前浮现,白色的手骨抬起,只不过是轻轻前刺,安洛先脚下的土地就迅速龟裂,原本翠绿的青草从根部变黄变黑迅速衰败,转而化为齑粉。
“提着灯笼照厕所是吧,找死!”
安洛先怒吼,双拳往前一探,金黄色的线纹凭空浮现并迅速交织构建起一个微小的传送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