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让人在园子里铺设围屏,摆放桌椅,大家坐在一起过节,一年过一次中秋,几位姑娘也各得了一壶琼花露。
叶锦芸心不在焉地添酒,时不时地望一眼游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少爷回来了!”
席面上的众人纷纷看了过去,沈冥清从廊下走来,皎洁的月光与幽暗的灯影交织在一起,一片光影斑驳。
他的嘴角噙着几分笑意看向众人,目光没有任何停留,“我来晚了,理应自罚三杯。”
“你能来就行了,还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呢。”苏氏脸上露出了笑,她本想让沈冥清来这边坐,不想他已经在空位上落座了。
这是一张圆桌,苏氏的右边依次是张姨娘、沈檀、沈樱还有循柔,右边是沈俊泽,在循柔和沈俊泽之间还有位置空着,沈冥清顺势坐了过去。
苏氏瞧了一眼,觉得他跟循柔离得有些近了,但也不好说什么。
叶锦芸立马走过去给他倒酒,幸好她做了两手准备,在身上抹了香露,只要离得近些,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男人既是视觉动物,也会对某些气味很敏感,她曾经交往过的一个男朋友就很喜欢她喷香水,说是会勾起男人的冲动。
叶锦芸也想过用点催情香,但她又怕被沈冥清辨认出来,想来想去还是没用那种香,只在身上抹了些香露,以此吸引他的注意。
她微微弯身,拿起酒壶为他斟满酒水。
沈冥清酒量极好,连饮三杯,毫无异色,对苏氏说道:“今日过节,我请了几个乐师来唱曲,母亲想听什么,就让他们去准备。”
一听有唱曲的,大家都是满心期待,谈论着要听什么曲子。
循柔离着沈冥清近,嗅到了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清爽气息,只是依然掩不住身上的酒气,看来他是刚从酒席上回来。
她低头抠着石榴子吃,这石榴太难剥了,稍微用点力,就溅得满手汁水。
大家在席上有说有笑,只有她一人忙着剥石榴,葱白似的手指染上淡红,捏起一颗深红色的石榴子含进了唇里,雪肤乌发,朱唇素手,是化都化不开的浓郁色泽。
他捻了捻指腹,“表妹,不喜欢听曲么?”
她抬起眼,弯出一点笑意,“我听着呢。”
沈冥清别开眼,拿过她剥得乱糟糟的石榴,目光看向唱曲的人,手里慢悠悠地剥着石榴。
叶锦芸见他一直在看那个唱曲的丫头,心中警铃大作,他难道是看上那个小丫头了?不是就嗓子好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她比那个丫头漂亮多了,他难道就没注意到她?
沈冥清长时间的注视,让叶锦芸也开始盯向那个唱曲的丫头,试图找出这个丫头有何特殊之处。
她哪里知道他是一心二用,只是随便找个地方投放视线而已。
沈冥清剥出了一小碟石榴子,红艳艳的,特别喜人,他将碟子推到她的手边,拿起一张雪白的帕子用酒水沾湿后,细致地擦拭手指。
循柔咬破石榴子,尝到了酸甜的汁水,她想到了什么,低头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叠成方块的纸,从桌子底下戳了戳他。
沈冥清接过她递来的纸张,慢条斯理地打开,这么快就画好了,她倒是心急。
他垂眸瞥了一眼,神情十分专注,好一会儿没作声。
“这是什么东西?”
循柔压低声音,“阿郎啊。”
他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张了张嘴,“你那个生得俊俏的阿郎就长这模样?”
“嗯。”先画一个圆圆的脑袋,再画上眼睛鼻子嘴,几个圈圈就搞定了,她还附带地画上了胳膊腿儿,系统说这叫简笔画,她新学的,别具一格。
沈冥清沉默了良久,望了望天上分外皎洁的明月,再低头看了眼她的阿郎,刺到眼似的阖了阖眼皮。
他再次询问:“你确定就长这样?”
她毫不犹豫,“一模一样。”
“……”
她真的不觉得这像一张饼上贴俩桂圆么?还有这几根树杈似的玩意儿,别告诉他是胳膊腿儿,真的有人能长成这样?
沈冥清将画纸缓缓地叠好,真诚地问道:“表妹,要看大夫么?沈家的药铺里有坐堂大夫,对医治眼疾极有经验。”
她管这玩意儿叫俊俏,呵。
循柔说道:“可能画得有些简洁,但也能看,表哥就按着这个找吧。”
他瞥了她一眼,你是在耍我么?
循柔捏着石榴子吃,找找嘛,说不定就找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