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的巨大声响把整个客栈的客人都惊动了,大家纷纷往二楼张望。
掌柜带着店里最强壮的伙计小心翼翼地上了楼,在楼梯上看了几眼,不敢靠得太近,这边江湖人士不少,打架生事的事情时有发生,但动静闹得这样大,整个客栈都跟着震了几下的情况从没发生过,他们招惹不起,不敢上去询问,又担心损失惨重,只好在不远处瞄上几眼,看看情况。
不用往里走,一看到那扇被劈得四分五裂的房门,掌柜就捂住了心口,他已经不打算再看了,对身边的伙计挥了一下手,转身往楼下走去,刚往下迈了一步,身后就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掌柜请留步。”
掌柜僵硬地转过身去,“客、客官有什么吩咐吗?”
宋让朝这边走来,掌柜脊背发寒,后悔没早点离开,这位公子看着文质彬彬,一出手竟是如此凶狠,刚才那声哀嚎听着就叫人头皮发麻。
“稍等。”宋让把手伸进了袖口。
掌柜呼吸一滞,这是要杀人灭口?还让他稍等,等着受死么?
伙计撑住浑身发抖的掌柜,掌柜这是犯病了?怎么哆嗦的这么厉害?
摸出了银子,宋让向掌柜递了过去,“适才情急,客房内的物品多有损坏,这些银两算是赔偿店家的损失。还有屋内的那个人,也请掌柜帮忙把人拖走。”
说完话,宋让便折身回屋了。
掌柜捧着银子,呆愣愣地回不过神。
等他进了客房,顿时瞪圆了眼睛,一个蒙着面的人被硬生生地嵌入了墙里,再使点劲儿,恐怕就要把客房的墙给打穿了。
这个半夜潜入之人是楼下吃饭的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见了循柔的面容,当晚就动手了,宋让不过是用了三成的力,不会把人打死,但是没过多久,这个人就五脏破裂而亡。
宋让察看了对方的伤势,这个伤有些古怪。
“你在想什么?”循柔问道。
虽然循柔不是习武之人,宋让也耐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那人的五脏六腑皆已破裂,外表瞧着没有异样,内里却被罡气搅碎,如果此人此前就受了这样重的伤势,绝不可能有任何行动力,那就只能是方才发生了什么。”
循柔托着下巴看向他,“是发生了事情,你把他打进墙里了,很厉害。”
宋让摇了摇头,“我收着力了,不会让他的五脏六腑全都破裂,这样的伤势,像是……”
“什么?”循柔天真而又无辜地看着他。
“是被刀剑之气所伤。”宋让肯定地道,他感受到了一股金锐之气,不是掌法或内劲所致。
循柔眨了下眼,“你不是说他身上没有伤痕么,刀剑能不留下伤口?”明显证据不足。
“可以。”但是需要到达一定境界,才能做到这一步,身边有这样的高手,他不可能没有察觉,这才是令宋让疑惑的地方。
循柔望着他浓密的眼睫,很想伸手摸一摸,一个男孩子干嘛把睫毛生得这么长,在暖黄的烛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将他明亮的眼睛遮得朦朦胧胧的,看得人心里痒痒的,想捧起他的脸,看个清清楚楚。
她倾身靠近,“你能做到吗?”
通常在动手的时候没人会顾及这个,不过,宋让试想了一下,“虽然没有这样做过,但出手时以真气包裹剑气,可以做到外表无伤,五脏俱损。”
但是以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一个无名小卒,是否有些多此一举?
“我知道了。”
宋让看向循柔,“你知道什么了?”
循柔葱白似的手指往他的心口一指,“不要抵赖了,就是你做的。”
宋让低了低头,心口被她的指尖轻点着,呼吸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他这才意识到他和她靠得这样近。
循柔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他的心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从指尖传了过来,一下又一下,像是有个小人在敲鼓。
两个人同时抬起头,四目相对,宋让望进她清凌凌的眼波,他立马侧过了身去,脸上泛起热意,淡淡的薄红蔓延到耳根。
循柔看了眼落空的指尖。
宋让盯着摇晃的灯火,手指微微蜷缩。
这时,烛光骤然倾斜。
宋让神色陡然凌厉,迅速将循柔拉到身后,长剑一挑,方桌翻腾而起。
“嘭――”
窗户瞬间破开,劲气犹如巨浪翻卷,一个黑影被震飞出去,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
客栈的人不约而同地往上望去,又来了,这个客栈还能住人么?
掌柜面带微笑地安抚客人,当然能住人,即使想走,也得把先银子付了。
那人被击飞时似乎在喊着什么,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听不太清楚。
宋让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声音隐约有些耳熟,他扫向窗边,“出来。”
木屑碎落一地,安静了几瞬。
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破碎的窗口,萧遥看向宋让,迟疑地道:“九哥,用不着这么狠吧。”
宋让周身的气势瞬间收敛,看到了萧遥,方才飞出去的是谁就不用猜了,难怪声音听着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