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蔡香穗就已洗漱完毕。
刘婆搀扶着她来到佛堂里。
刘婆点燃三根香递给跪在垫子上的蔡香穗。
蔡香穗三鞠躬后,刘婆接过香插入香炉中,退到了一旁静候。
蔡香穗双手合十,求观音娘娘保佑德府上下平平安安,她早日抱上曾孙。
求完观音娘娘,她伸出手来,搭在扶她起来的刘婆手上。
蔡香穗觉得奇怪,刘婆的手上皮肤应该是松松垮垮,不算粗糙也不算细腻。
而现在扶她起来的手变得细嫩,转头查看是井然儿。蔡香穗笑问:“我的乖孙媳妇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不睡一会儿?”
井然儿借蔡香穗一个劲帮助她起来。
井然儿回:“夫君起得早,妻子的怎能睡懒觉。”
这话说得蔡香穗称心如意。
井然儿娘家是苏南一代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当初蔡香穗知晓了井然儿倒追自家的孙儿时,开心的一宿没睡好,要是搭上这种说得出名头的家族,日后德府或许能横着走。
为此,她耍尽各种小伎俩,让不喜井然儿的德鸿运偶遇井然儿,更是假装大病需要冲喜,逼着德鸿运娶井然儿。
井然儿扶着蔡香穗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她端给蔡香穗一盅人参茶。人参茶是她昨夜命贴身丫鬟在天未亮时去炖的。
井然儿道:“奶奶,人参茶开嗓润喉。”
蔡香穗饮了一口后,尝出了这盅人参茶与平日里喝的人参茶不同,味道更纯更浓,应是上好的昂贵人参熬煮的。
她看着井然儿,嘴角笑到与眼睛并行,道:“真是我的孝顺孙媳妇,鸿运取了你有福了。”
井然儿娇羞得回了一个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最近的趣事,也顺便夸夸对方的好。
氿柒在两人聊得起劲时安静得走了进来,她先给蔡香穗行了一个礼。
姚梨依旧被她要求在外有等着。
氿柒到佛台前里上了香后,又行了一个礼离开。
两人从氿柒出现后,便一言不发,也不露喜怒哀乐之情看着她。
待氿柒走远,蔡香穗叹了一口气,道:“看她瘦成那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生?”
蔡香穗让阿倾连着七日给氿柒送去燕窝,一是缓和她与自己儿子之间的气氛,二是给氿柒补补身体。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当然希望在活的时候抱上一个曾孙。
她猜得出氿柒来是表达燕窝的感谢,她不喜欢氿柒,但是能延续香火,谁生都行。
井然儿进德府四年无所出,她也是急,有想过让德鸿运纳小妾,可话不好开口,也是碍于井然儿的娘家。
她当初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贪对方的家世,如今也碍于对方的家世。
井然儿用袖子捂嘴,别过头垂目。
蔡香穗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氿柒的话,其实也是在暗讽井然儿。
她道:“你怎么把自己和那乡野村妇混为一谈。”
井然儿更咽:“奶奶,你别这么说弟媳,鸿途说了,她现在是公公的希望,我们应好好待她。”
蔡香穗道:“我就是看在逸人的面子上,点头同意让她进门。就凭她这样的人配不上我们鸿途。”
蔡香穗听说氿柒的身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爹娘被大火烧死,兄长毁了容,她手上还留下一大片疤痕,这么不吉利的人嫁入德府,她都怕日后的日子会不平。
井然儿走到蔡香穗跟前蹲下,抬头握住她的手,道:“奶奶,你看她嫁入我们家后,鸿途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才发了一次火,应该是一个温和的人。我们试着多了解一些她,不一定日后回想今日,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短浅呢?”
蔡香穗一听,想要是自己换做氿柒,自己的丈夫在大婚之日跑去喝花酒,早就把这家闹翻了。况且,自己的宝贝二孙在外头名声如何,自己也是清楚的,能有姑娘嫁给自己的二孙服侍他终老,自己确实应该谢观音娘娘的大恩大德。
虽这么想,但蔡香穗心里还是顾虑,她对刘婆道:“你今天有空,到药材铺抓一些补药给氿柒,或许能补出一个孩子来。”
井然儿笑言:“奶奶最好了。”
...
车马行驶向郊外的德字号陶艺坊。
马车内有德逸人、德鸿运和氿柒。
氿柒今日没带姚梨一同前往,她给了姚梨一些钱,让她去帮她买一些东西,同时也买一些好吃的,和府里下人拉进关系。
今早德逸人出门前,让管家看好德鸿途在祠堂思过的事,当时氿柒就站在他身后。
氿柒明白德逸人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是希望他罚过德鸿途后,事情就这样过了,而她接下来在德府就好好做德府二少奶奶的‘分内’事情。
马车上,德逸人还告诉氿柒,明日有他的几位老友来府上欣赏她带来的和尚像,望她明日出席时,能落落大方,别让他人看低他。
马车到达目的地。
氿柒随着德逸人他们来到大堂。
大堂里早就站满了德字号的工人们。
德字号每日开铺前都要上香敬官老爷保佑。
德逸人站到官老爷像前,点上三根香。他身后站着氿柒和德鸿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