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懿丘胸膛起伏几下,她语气仍然带着哽意:“……真没什么事儿。就是,就是……我们学校最近有个比赛,我弄错了截止时间,比赛就错过了。”
她眼角有些红,面上僵硬地笑着重复:“我真没事。”
顾承林有些不信,但还是问:“怎么时间还记错了?”
“……我也不知道。”
他心里软了些,虽然不知道她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但还是抬手用指腹蹭她眼角,拇指拭去泪珠:“这场比赛很重要?”
林懿丘睫毛轻颤,点头:“……很重要。”
“再重要也只是一场比赛,”顾承林看她眼底不断积聚的水雾,也像
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温声安慰:“得奖锦上添花,错过了也不差这一次,最不济,今年不行还有明年。怎么这就哭鼻子了?”
她一塌糊涂地摇头:“要是没有明年呢……”
顾承林心中无由一痛,从茶几上拿了抽纸塞她手上:“实在觉得可惜就去找一下学校老师,问能不能通融一下。”
林懿丘吸一下鼻子,直接用手抹一把脸:“已经没用了。”
她眼睛是被泪水洗过的清亮,里面神色无望而哀伤:“承林哥,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时间混沌地流动,小姑娘无力贴靠着他,语气时而含混地呜侬两句,而更多时,她只是微微靠着,双眼无神地望着沙发旁的落地灯。
她发上的水汽已全部蒸发干净,柔顺地搭落在他手臂上,触感温凉而泛痒。
不知过了多久,顾承林听见身边均匀而轻浅的呼吸声。
他推她一下:“小丘?”
人已经睡着了,她头歪靠在他肩上,清秀的眉眼仍旧皱着,像是在梦里也碰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他悄悄起身,把人在沙发上放平,拿了一旁的毛毯盖在她身上。
林懿丘感知到动静,她蹬一下腿,挣扎般喃喃:“我不想走……”
顾承林莫名心中一紧,他没来得及思忖她这句话的意思,只耐心回应:“那就不走,嗯?”
林懿丘无意识动一下,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
回学校后,林懿丘仍旧魂不守舍。
顾承林为她连着推了两场局,后面的行程再不能延后,第二日将她送回学校就搭飞机直接去了欧洲。
心情持续消沉,林懿丘怕自己绷不住情绪,微信也不愿意看了,有时顾承林发消息询问她也只说自己最近期末很忙。
顾承林最近忙得欧洲北美两头跑,他对她的这敷衍至极的搪塞虽有微妙预感但始终没作他想。
后几日,手工课的老师开始收期末展示作业。
林懿丘翻遍了自己的口袋和公寓角落,也只堪堪找到一枚素戒。
明明刚
开始是做的一对,现在却只剩一个了。
她望着手心里打磨抛光后的银白戒指,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谶言。
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周,林懿丘再坚持不住,与其自己战战兢兢地畏手畏脚,不如努力去争取一下最后可能的机会。
先是去档案室和学籍管理处询问老师,无一例外遭遇碰壁,她没办法,只能回来找班级导师。
然而导师这几天在n市交流学习,下周三才回学校。
又是漫长的煎熬和等待。
好不容易盼到那天,林懿丘下了课就背起书包往办公室走。
她请求导师能不能帮把自己的学籍再转回来。
导师很是无奈:“同学,学籍变更改回去后是改不过来的。”
林懿丘不信这一套,她直截了当说:“我可以交钱。交钱改都不行吗?”
导师被她这焦急而笃定的语气噎了一下:“可这都快期末了,要改你也只能明年再改。”
“明年……”
她不能等明年啊,今年年底升学考试就开始报名了,她怎么等到明年?
“真的不能提前改回来吗?”她语气已然发颤。
“改回来你也得提交监护人的同意书。”导师似乎看破她心思,她实在不解:“我真不知道你和你家长是怎么想的。你们应该家庭内部沟通一下再做决定,这样改来改去的,也太草率了。”
“……什么意思?”林懿丘愣住。
“你不知道吗?”导师看她一脸茫然的模样,很是意外,“这学期开学的时候,你母亲就帮你把学籍改回国内了。她没跟你商量吗?”
林懿丘心登时一凉。
“这里有电子文件——”导师从教师端点开学籍管理数据库,调出当时签的学籍转接证明合同。
上面右下角有明晃晃的监护人电子签名——林佩。
林懿丘只觉得喉咙里含了一块冰,从舌尖一直凉到心底。
果然,她就应该猜到的。
从寒假林佩打过来的那通电话开始,她就应该猜到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没可
能了。
回到公寓,她鞋也忘了脱,整个人就这么直接仰躺进床里,双眼放空似地盯着天花板。
落地窗外一排树郁郁葱葱,老老少少的绿叶在阳光下很是晃眼。
林懿丘看着看着,眼泪就从眼角滑下来。
手伸到一旁摸索,她拿过手机,也不怕这个时间点打电话会打扰到林佩休息。
她现在满心灰败与焦灼,只想现在就把事情问清楚。
等了许久,那边终于接电话。
林佩先是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意外和被打扰睡意的不耐烦:“怎么这个点往家里打电话?”
林懿丘听着那边熟悉的声音,她多希望今天听到的话都是假的。
“喂,怎么不说话?”
林懿丘睫毛轻颤,她吐出一口气,尽力克制哽咽的声音:“妈……您不觉得这件事做得太过分了吗?”
那边安静一霎,林佩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既然知道了,那就赶紧订机票回来。”
“……妈,您在做这种决定前,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她眼前一片模糊,“还是说,您觉得这种事完全没有和我商量的必要?”
“林懿丘,你去年也是这么背着我偷偷改的学校。”林佩语气也生硬起来,她理所应当,“我又没让你辍学,只是让你重新回国来上学——我这还不是为你好?”
“为我好……”林懿丘气笑了,“妈,您是为我好吗?”
她另一只手不断揪着被套,像是在攥悬崖边最后一根稻草。
——她相信,这一定是她十八年来,听过的最荒诞的笑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我的存稿似乎要不够了呜呜
明天还是十二点~onclick=hui
(接吻请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