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景带徐卿芸到的雅间稍大一些,除了茶楼基本的摆设外还用屏风隔出一处小憩的地方摆放了软塌,罩子被褥都是新换过的。
徐卿芸再醒来的时候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雨滴打落在墙角屋脊,又顺着檐角哗哗淌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悦耳。
隔了一道屏风,徐卿芸注意到外间又一道陌生的身影似乎正在添茶炉的炭火。虽然透过屏风传过来的身影模糊不清,但徐卿芸还是可以一眼分辨出那一定不是朱怀景。
“谁在外面?!”徐卿芸匆忙披好外衣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好在虽然不是朱怀景,却也不是什么歹人,徐卿芸很快听见闻墨的声音传了过来,连忙向徐卿芸解释道:“是闻墨。大人不放心郡主一人留在此处,于是派了属下前来保护,还特意叮嘱属下记得替郡主的茶炉添加炭火。”
外面下着不小的雨,原本燥热的天气因为这场雨的到来变得阴冷,但是因为雅间理的炉火一直在燃烧着,徐卿芸并没有感觉到凉气。
闻墨是朱怀景绝对信任的人,徐卿芸放下心来。
今日自己和怀景一起进品茗楼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看见了,现在自己只需要留在此处等他悄然回来然后再一起出去就可以了。
没有人会知道朱怀景曾经失踪过几个时辰,更不会有人知道他这几个时辰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徐效容······他的经历一直都是徐卿芸可以回避的问题,怕的就是自己不合时宜的心软会带来不可弥补的祸乱。她不愿意去想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成长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鬼医”;是什么原因让他对自己抱了这样大的恨意。
徐卿芸不否认世间存在无缘无故的爱恨,但那毕竟是少数人的想法。徐卿芸想,徐效容的成长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甚至可能有自己的原因。
“闻墨······你对“鬼医”了解吗?”
闻墨是朱怀景带在身边的唯一暗门中人,朱怀景不方便出面的时候暗门的大多事务都是闻墨代为处理,自然也知道“鬼医”和徐卿芸的关系。
“鬼医师从神医谷大弟子三不知,神医谷自来避世而居很少出世,因此鬼医几岁拜师拜师前后都发生了什么至今无人得知。直到四年前当时还未得到鬼医之称的徐效容化名白祁前来投靠暗门,并且自称是神医谷大弟子三不知的徒弟,江湖上这才得知三不知收了一个徒弟。”
“神医谷之名已经足以让暗门收留白祁,毕竟神医谷历来秉承着“”的救治原则,为江湖人所钦佩。”
徐卿芸见闻墨讲至此处似有遗憾般叹息停顿了下,便接话问道:“既然神医谷门面这般大,怎么当初找到神医的时候是在那种阴暗的小道里呢?而且神医谷既然有不得将生所学用在害人上的门规,为何他还敢不管不顾呢?”
何止不管不顾,简直胆大包天。
“大人暂时收留了白祁,但同时也让属下带信渠道神医谷确认白祁身份以及此人心性。属下前脚才到神医谷,神医谷的追杀令几乎同一时间送到各个门派手上,暗门也收到了。”
“神医谷除名弟子白祁,残害同门毒杀师祖,即日起神医谷之人见白祁者杀之。”闻墨提起徐效容的时候语气能够听出对他行为的鄙夷,“神医谷从建立到如今已经五百多年,还是第一次对人下了追杀令,鬼医也是有些能力在身上的。”
“暗门收到神医谷追杀令,原本已经决定流放白祁······流放就是放任自流,此后生死不关暗门的事情,毕竟那时候暗门还没有正式收留白祁,在白祁去留的问题上倒也不为难。”
听到这里,徐卿芸不解的问道:“既然当时已经决定不收留他,为何之后他还是成为了暗门的人呢?”
“哼!”闻墨眼神冰冷,胸腔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恨声说道:“白祁得知自己不能受到暗门的庇护,便对我下毒,逼迫大人留下他。那毒发作的很快,大人只得答应暂时收留他。神医谷曾经欠下暗门一个人情,因此答应只要鬼医不出暗门便不会为难他,却也自此和暗门划清界限。”
朱怀景原本打算在闻墨的毒彻底解除以后便清除白祁,却在调查后发现这位少年竟是国公府的庶出公子,而且暗中还和宫里有往来。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朱怀景不得不重新考虑,思虑过后便觉得让他暂时留在暗门,也方便是监视他的动向。
“鬼医之所以被称为鬼医,便是此人行踪不定喜怒无常,虽有一身医术,却从来只杀人而不救人。”
父亲和母亲都不是会苛待侧室之人,白姨娘又是宫里出来的,之前在府上也算懂得分寸不会与人为难,回府那几日徐卿芸曾担心过徐效容体弱多病或许会被下人欺负,因此特意关注过他一段时间,却也没有发现下人有所怠慢。
徐卿芸的担心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有些人天生就带着恶意而来,并非受到了命运的捉弄而心生怨怼。
“学得一身医术却是用来残害无辜,我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