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站着个白俄小伙子,正眼睛往车里头猛看,孟庭静摇下车窗,白俄小伙子便用蹩脚的中文道:“先生,您吃饭吗?不吃,就请走。”
孟庭静看着他那张雀斑点点的脸孔,用俄语道:“我认识你。”
白俄小伙子吓了一跳,仔细辨认了孟庭静的面孔后,他且喜且惊,也认出来了,“是你!”
孟庭静给了他一百块钱。
白俄小伙子对他的印象很深,因为孟庭静很凶,并且有位很英俊的同伴,白俄小伙子主要是对那英俊的同伴记忆深刻。
“你那位朋友呢?”白俄小伙子拿了钱很高兴,将对孟庭静很凶的判断抛诸脑后。
孟庭静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有新朋友了。”
白俄小伙子怔了怔,他从这个面目很冷漠的男人身上感到了一股沉郁的气息,于是道:“这听上去真悲伤。”
孟庭静浑身一震,仿佛此刻才感觉到自己身体内还有悲伤的情绪。
他从来只是不悦、愤恨、暴怒,至于悲伤,悲伤是留给弱者的,他从不悲伤。
孟庭静没有跳下车大怒地反驳,他又给了那白俄小伙子一百块钱,很平静地道:“你说的对,我感到悲伤。”
白俄小伙子来中国这么久,从来没赚过这么容易的两百块钱。
既然聊天就能赚钱,他蹲了下来,面孔同车内齐平,也不驱赶停在饭店门口的车辆了,摆出了一副长聊的架势,好奇道:“他抛弃你了吗?”
孟庭静略一思索,“不,是我抛弃了他。”
这话没错,是他举刀彻底斩断了两人薄如蝉翼的关系,所以,是算他抛弃了宋玉章,而并不是宋玉章抛弃了他!
“啊,既然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还这样悲伤呢?”
“……”
白俄小伙子见他久久不言,很不含蓄道:“我知道了,你后悔了。”
“不,我不后悔。”
孟庭静几乎是立刻反驳道。
白俄小伙子道:“既然不后悔,那就开心点吧,你也可以去交新的朋友。”
孟庭静瞥他一眼,白俄小伙子敏锐地感觉到这人似乎是又要凶恶起来了。
然而,最终也还是没有,孟庭静脸色淡了下来,再给了他一百块钱,“你们这里的菜很难吃。”说完便开车扬长而去。
白俄小伙子手上捏着那三百块钱,在街边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回到店内,他走到厨房,对正在准备午餐的大厨道:“嘿,有人说你做的菜很难吃。”
宋玉章同俞非鱼消磨了大半天的时光。
因为知道俞非鱼很快就要走,所以宋玉章表现的是特别的爱他,俞非鱼今朝有酒今朝醉,因为不知道下一次相聚时宋玉章还会不会对他这样珍爱,也是特别的珍惜光阴。
宋家有一架钢琴,宋玉章不大会弹,俞非鱼却是很擅长,叮叮咚咚地弹得很美妙,宋玉章一手端酒,一手抽烟,眯着眼睛听他弹琴,夸奖道:“你这一手,可以拿去谋生了。”
俞非鱼很诧异,倒不是诧异宋玉章对他弹琴技艺的夸奖,只是诧异宋玉章怎么会联想到谋生那去了。
俞非鱼看上去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其实心思却是相当缜密,他没说什么,很圆融道:“谢谢,可惜我这水平兴许只能在舞厅演奏。”
“在舞厅演奏不好么?”宋玉章抬起一只脚放在他的大腿上,淡笑道,“我会经常光顾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又是融洽起来,宋玉章同俞非鱼相处感到很舒服,俞非鱼很会哄人开心,并且不是溜须拍马硬捧着叫人开心,而是自自然然的叫人会心一笑。
宋玉章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先前太没把俞非鱼当一回事。
并且,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人士,俞非鱼的床上功夫竟然也很不错。
宋玉章很欣慰。
俞非鱼在夜幕快要降临时还是有些不安了,“我回工厂看一眼,万一真出了事故……”
宋玉章很理解道:“可以,我送你过去。”
“不用,你歇歇吧,”俞非鱼面上含羞带怯地看了宋玉章一眼,“如果没事,我还回来,好么?”
他语气相当的柔和动听,宋玉章当下便笑了,“我批准了。”
宋玉章送俞非鱼到门口,他睡袍外披了件大衣,俞非鱼有种被家里人送出门的温馨感,在门口情不自禁地又吻了宋玉章。
月色悄然爬了上来,俞非鱼看宋玉章面孔动人,眼睛里有光彩,便低声用英文道:“你是四季。”
俞非鱼走了,宋玉章一路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感到一种很特殊的愉悦,淡淡的,像是春风,像是细流,叫人舒服,但也不至于有任何更深刻的感受。
宋玉章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侧过身时忽然发觉街对面停了辆漆黑的车,车上面下来个同样一身漆黑的孟庭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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