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他的尸首被带回这里的时候,遭人追杀,就地让朋友埋了。旁的......”穆雨霖话还没说完,梓兰突然叫道,“姐姐!这事我知道。”“啊?”穆雨霖也猛的一下坐起来。
“我听我们夫人说过,庄主花重金买过京城里有一个犯了罪的朋友的尸首,那事情还差点给自己搭进去。那人是个大官呢!叫什么什么典来着。可怜他了,胡乱就给埋起来了,就埋在前头那座山下的一块巨石旁呢。庄主年年都去祭拜。”
“嗵”的一声,梓兰只觉得眼前一闪,只见得眼前两扇摇摇欲坠的门。穆雨霖已经冲出了房门。
太快了!穆雨霖从未想过自己的轻功走的如此之快,像一道闪电一样,迅速就来到了那座山下。暗黑的夜中她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寻找梓兰说的那块石头。她感觉到自己在哭,拼命地想抑制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她只好继续寻找,任眼泪肆意地流淌。在今天这片黑夜里,她穆雨霖的委屈,要全部释放出来。
终于她看到了那块巨石,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她蹲下去,看到巨石旁边有个不太起眼的小碑,像是不愿让人发现。上面刻着:挚友穆典之墓。
“父亲!”穆雨霖心底里嘶吼了一声,双膝跪地,扑在石碑上。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止不住地流。
她在这墓前跪了一夜,哭了一夜。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穆雨霖已经站了起来,并且止住了流泪。她想,这世间,也许在没有什么能让她流出眼泪。她决定了,将父亲火化,把骨灰带回去与母亲葬在一起。她调息运功,一掌推向那坟堆。漫天尘土与石粒,她深深接住父亲那碑,用手擦拭干净。“挚友穆典之墓。”穆雨霖心里一阵酸楚。那日父亲蒙难,旧友避之不及。唯有雷庄主不避嫌,不顾自身安危,让父亲入土为安。如此大恩,可叫她穆雨霖刀山火海。
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口棺材,想来是雷庄主后来为父亲置办的。她左手扶着颤抖的右手,久久才推开了棺材的盖子。穆雨霖不敢睁眼,她怕自己看到父亲已经腐烂的身躯再一次承受不住,但她并未闻到恶臭,反而是一阵清香扑鼻。她于是睁开眼睛。
父亲就像一个安静睡着了的人,他衣衫整洁,尸身保存完好。穆雨霖在他的身旁发现一粒红丸,这丸叫定身丸,从前听师父说过。用此丸,能使人尸身百年不腐不臭,想来是雷庄主放进去,想保存父亲遗容。
父亲,女儿真想随你们而去。可这大仇未报,我有何颜面?她怀抱着父亲的尸首,轻轻捋顺他的头发,突觉得头上有异物。细看,竟是一枚长长的铁钉,从父亲的脑门直直插入。穆雨霖只感觉到自己喉咙里有东西抑制不住在翻腾,她张开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连忙运动调息,才止住了盛怒之下不断涌上的功力与血液。她终于明白了,父亲根本不是什么自尽,而是被活活折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