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莲儿小声问:“听说贵妃娘娘生得象天仙一般,是真的吗?”
林盈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嗯……说是天仙恐怕夸张了些,毕竟谁也没见过天仙啊。但是,我长这么大,确实没有再见过第二个比贵妃更美的女子。”
林盈和冯敏不一样,她幼年入宫,是肖女官抚养长大的。很多觉得哪怕是做女官,那也是奴婢,是伺候人的。可林盈知道,在宫中,做个地位稳当的掌事女官,可比做嫔妃强多了。
只要自己有本事,有手艺,处事谨慎不犯错,女官的日子其实过得相当自在,就象以前的肖女官,一辈子平平安安,等人到中年时,也培养照管那么一两个女孩子继承自己的衣钵,生病也有人床前侍奉。
多好。
林盈从来就没做过嫔妃梦,宫里起起落落争宠暗斗的故事她装了一肚子,深知道自己没有天生的本钱,也没有后天的靠山,最好是别做那样的美梦。
因为彻底置身事外,林盈看贵妃的眼光是很客观的。在李妃下毒那事之后她还去过一次会宁宫,那一次纯粹公事了,把要送的东西给了会宁宫的宫人之后,她还见到了贵妃。
贵妃当时正从正殿门出来往东侧殿去,因为裙摆有些长,贵妃出门的时候,身后的宫女弯下腰去替她托裙摆。贵妃那条裙子,林盈从来没见人穿过。
是条黑底上面绣大朵莲花的裙子。那莲花不是白的、红的或是粉的,甚至不是金银线的,而是什么颜色都有,红黄橙紫,简直象打翻了染料缸一般。
这裙子旁人肯定试都不敢试,更加没那个底气穿,然而贵妃就是穿了,那一刻裙幅上盛开的莲花都成了她的陪衬,她才是花中之王。
那一幕她回来以后久久不能忘记,贵妃的美,林盈纵然是个女人都觉得心旌摇荡。
满宫里的女人拉出来挨个儿比,没一个是对手。别说相貌身段,贵妃那种气度,宫里女人也没有。
宫里的女人大多是一个样子的,一言一行都合规矩,一举一动都象用尺子比量好的,纹丝不错。看人的时候,那目光总是死气沉沉的。对,就是没有鲜活气儿,她们都快变成这座皇宫的一部分了,和一件精美的摆设,一件中规中矩的家具一样。
贵妃也不是不守规矩,但是她给林盈的感觉……就象一阵清风,吹过封闭沉寂的宫殿。她很自在,也很自由,并没有被皇宫这个大笼子给罩住。
哪怕她的人在这里,可是她的眼界的心胸可不仅仅局限在这里。
林盈觉得自己要是个男人,肯定也会钟情于贵妃娘娘的。
冯敏嘛,搁在外头闺秀里可能算不错的,一看就是从小到大家里娇养的姑娘,琴棋书画都专门请人教了,但是偏偏人情世故,待人接物这些,可能因为年纪的关系,并不怎么谙熟。要林盈说,和很多闺秀一样,扔人堆里也并不算显眼。
人各有志,林盈并不想说她今天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只是她不看好冯敏,不认为她能成功。
其实不成功也没什么,皇上看不上她,冯敏就还是女官,不管是多熬几年,还是想个办法,比如告病出宫,都能离开皇宫另嫁良人,不用在宫里困死一辈子啊。
林盈是来取去年的的两本旧档,宫里的差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遇事儿先看看有没有旧例,再打听打听自己的前任是怎么干的,萧规曹随的风险最小。
想出头的人,会挖空心思,出些标新立异的主意。但长远来看,标新立异远不如踏实做事。放眼瞧瞧,头上的那些人,左右看看,身边儿这些同伴,能待的长久的,安稳的,全是低着头老老实实干差事的。
这事儿吧,觉得新鲜有趣的不止是旁人,连当事人顾昕自己,都觉得挺有意思。皇上拉着她走过去的时候,顾昕还想回头看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