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天的搜寻,总算是有消息了。
“找到了,找到了,殿下和王爷都找到了。”府里的小厮从外跑至屋内,全然没有什么消息能让他如此高兴。只要人回来了,他们做下人的都松了一口气。
得到消息的江离正赶上下早朝回来,听到消息之后,连朝服也不换,便在门口等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出门来迎,欣喜之情表与脸上。
辘辘的马蹄声传来,众人皆抬头探去。
疏君一身破烂的衣裙已经不成样子,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擦破皮的样子,可是全身上下的血迹却像是受了多重的伤。头发散披,为了减轻行走的重量,方便翻山,沈徽清与她便把身上沉重的东西都扔在了赤水,就当是个纪念。
才下马车,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人一把抱在怀里。江离像是如获珍宝一般,抱在怀里生怕碎了。
与一干人正要进屋时,她免不了要往马车上看一看。沈徽清见她回首,便含了一抹笑在眼中,目送她进府,才让车夫驾车离开。
绿抚叶湑闻信赶来时,见她浑身血渍,绿抚忍不住放声哭出声来,往她身边一跪,说了许多这些天思思念念,就想着要她回来等等略表忠心的话,虽然好笑,但她还是着实被感动了一番。
被一行人簇拥回到纤羽阁,才沐浴出来,换上干净到衣裳,绿抚便和叶湑进屋来了。二人在她身边放下一碗红汤,闻到味道的她瞬间从愉快转向低愁。她无力道:“不是说了不用这样吗,你们怎么不听?”
二人在她面前跪下,叶湑抬头道:“殿下若是想为这些天的事致歉的话,那就喝了这碗汤,然后再处罚我们也成。”
绿抚点头称是,有些惶恐的看着她,支支吾吾半天,却不敢开口。她本不善言辞,只能用手肘拐了拐叶湑,让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叶湑说了大半感人肺腑的话,但依旧不见她脸上有丝毫的动容。疏君将二人的动作看在眼里,虽知二人这是有话要与她说,但是只要她不喝,他们便打死不认。
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一丝希望,叶湑还要再说下去,就见她摇了摇头,端起了放在案几上的瓷碗。
她放下瓷碗,淡淡的舔了舔嘴唇,问道:“你们想说什么便说吧,用不着遮遮掩掩。”
叶湑给绿抚使劲挤了个眼神,示意她开口。过了半晌,她才撑起胆子,心想凡是横竖都是死,不过早死晚死罢了,一咬牙,便把这几日的事情与她细说了,本以为她会为此大发雷霆,谁知她只是面露悲伤,说了句:“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这是多么反常的差别。若是以往,他们早怕被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严重些恨不得拉出去剥了皮抽了筋。事出反常必有妖,二人这样想着,更是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静候下文。
实则不然,她不过是觉得既然有康晓萍在这里,且沈徽清也知道了不少,反正迟早都会暴露,由别人说给他们听,她也是乐意的。
见两人并不走,她也不想为难他们也就实话实说,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不过,对于长公主府的秘密必须再次隐藏,不能让任何人发觉。
七羽匿藏浅薄,被人挖出来是常事,只要稍加注意,便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只要处理完身边的事,再来说说雷云也并无多大差别,她能忍,前面有了教训,她会忍下去的。
话虽如此,可是晚膳时康府送雷云回来的时候她亦不觉的动了一点气。但都没说话,待回到纤羽阁,她终于爆发了。对着凑到跟前的头挥起拳头就是一拳,打了便过了,可她却是接连几天不曾对它说过一句话。宓瑶的告诫历历在目,她不敢再拿自己的任性去冒险,毕竟这可是活下去的最后一次。
且说近几日宫内府内都无事,疏君身子越发的懒,也不出府往外去,只留在府里看百花静待,来日绽放。时间久了,连院子也不出,就在床上躺个一天两天。
短短过了半月,便得到了消息,褚王携询王归京了。听到消息的时候,她终于动了动嘴笑了起来:“终于回来了,快替我点妆罢,陛下已经派马车来接了。”
收拾妥当,路过后花园的游廊往前院时,倒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又走了两步,随后是在忍不了,便往草丛边上一站,问道:“五哥,你成天躲在我身后在嘀咕什么呢,拿来我看看?”
“不行,这可是我画了很久的。”应律不过比她大两岁,心性却还如孩童一般,见她要拿自己的东西,当下便拒绝了,他看着疏君笑道:“既然你还叫我一声五哥,那我画一张你的画像又如何……”说到这里,他往她身边一站,竟高出了她一个脑袋,他低声恳求道:“当着表哥表弟的面,给我点面子成吗。”
疏君顺着往他身后一看,竟是那日在庄子上碰见的两个人。她正想说什么,门外来人过来催促,她无奈之下只好道:“别乱动,等我回来,若是你把这画像放出去,我可会打断你的腿。”
应律忙道是是是,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说完便将她轰走了。
疏君转而上马车时对绿抚说道:“找个时间,把他手里的画像拿到手,再看看有没有备份的地方,别出了岔子,若是遇到问题,先放手,等我回来再处理。”
褚王归京的消息很快便传开来,浮玉满心惆怅,站在城门与众人一起迎接。
疏君正在万寿阁与昭帝说到此事,他一面欢喜一面愁,疏君便笑道:“既然褚王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交出兵权,一来不伤天子颜面,留存性命,二来也让他立了一功,陛下也能拿住兵符,手中有实权。只要顾芊大人不再予以追究,询王便能在京城留存,若是对此不能释怀,定要留个分寸,为了防止再发生养兵这样的事,陛下可否适当的弹压,以德妃之忧,抑制此事再发生。”
昭帝微微点头,对她的诡辩很是信服:“你能想到这些,便也想到了解决的方法,恢复朝堂的重任全权交由你来处理,朕只管坐享其成便是,这个摊子朕是收不回来了,有你处理朕也放心,其中最主要的还是辰王手里的防卫军,兵权在他手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你耳听八方,消息准确,宫内的事便交给朕,你无需有后顾之忧。”
疏君笑道:“陛下能容忍我这些小伎俩已是宽宏,我也不求什么,只希望安定便是。”
昭帝叹息道:“朕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如今国土扩张,许多土地却还没有立新王掌管,朕想漠北偏僻,但距西域颇近,时常动乱,朕在考虑是否要新派官员前去掌管,待平复一切,再回京述职。”
疏君搁下茶杯,意味深长道:“陛下想让谁去?”
“不,应该说是让他们去。”昭帝颔首微笑道:“过几日朕着人通知武将,在城外防卫军营地,主要的人选是近些年才任职的武将。他们本该从外官坐起,从军营慢慢爬上京城,京官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若非大才,岂能耗用朝堂皇粮,整日无所事事。”
疏君听后亦觉得有理,但心里突然萌生一丝不安:“陛下的意思是我身边的金甲护卫也可?”
昭帝吩咐人新沏一壶茶,然后去请辰王来。宫人离开,随即关上了,笑道:“你如此聪颖,自然明白朕的用意。这次军营的事务便由辰王来做,你也别太操累。万耀和永威两国,一则刚二则柔,若一旦联合起来,大昌可吃不消,所以那边要提早做准备,而你身边的那个小侍卫,他可能会帮上忙的。”
昭帝意有所指,疏君怎么可能不知,待说了一回之后,沈徽清便来了,彼时刚到,褚王便带着询王往万寿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