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俱寂,衬得漪园的寒石竹林愈发清幽。
月光倾泻而下,尽数笼罩着一抹如松如玉的身影,他负手临亭而立,正抬眸望向那皎洁的月光,连同似水夜色为臣,落入她的眼中便是不可墨拓的风骨。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身便看到了站在亭外的倩影,眸中亦渐渐染上了柔和的笑意。
“怎么不在屋里等我?”姜寂初总是在意他身上有旧伤,刚一见面就要拉他进屋,“这几日冷,你可千万不要着了凉。”
“我哪有那么弱?”饶是抱怨,凌靖尘却始终嘴角带笑,亦是全都由着她摆弄自己。
进了茶屋,姜寂初搓了搓发凉的手,直到将一杯煮好的茶递到他手里时,才继续说道:“章阁主进大理寺也有几日了,我不找你,你竟也不同我说说这事......什么行医无良的借口,我是不信的。”
“涉及南疆细作,事情不查清楚之前,她的嫌疑洗脱不了,咱们不便插手。”
“那现在呢,可还能救她?”姜寂初攥茶杯的力道紧了紧。
凌靖尘点了点头,“有了些眉目,章阁主确实与南疆谍探无关,纯属无辜被牵连了。”
“那就好。”她说完,从袖中拿出了一张薄纸,展开后才能看见上面竟密密麻麻的写着字。
这些都是她为自己留下的线人,一旦被启用后,完成了任务,他们才会回归雁山,听凭新主调遣。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要能救,我知道你一定会尽力去救的。”
姜寂初直接把这张纸塞进了他手里,连同一枚红玉也交给他,认真地说道:“这些人都是可靠的,你尽管放心去用吧。”
凌靖尘拿着这张纸,有些犹豫,知道这是她在雁山所剩最后的心血。
“这些人调配不易,你先自己留着护身,日后......”
未等到他说完,她便替他合上掌心,抢着说道:“日后我便有你了,何需这些护身?况且,章阁主当年用药阁的渠道助重曦离开朔安,也冒着风险费了不少心,幸好,我们还来得及救她。”
“寂初......”凌靖尘知道多些人总是好的,他早已派出了所有心腹,却不想动用她的人脉,毕竟,那都是刀尖上用血和命搏来的,他终究不忍。
“章阁主明里暗里帮了我许多次,也救过青墨的命,如今她出了事,我也想帮她。”
姜寂初将杯中淡茶饮尽,又同他说了些话,虽知他连日里必定劳心劳神,就知道那些劝他注意身体的话,最终无用。
临近戌正回到姜府,她知道这个时辰兄长尚未歇下,便移步去了姜卿言的书房。
手中端着从厨房新做的夜宵,她熟练地在窗栏处轻轻敲了敲。
“进来吧。”姜卿言放下手中的笔,就知道是自家妹妹。
姜寂初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将夜宵放在他的书案上,还未开口说话,便听他主动问道:“雪娴今日带你进宫,姑母却执意单独见你,可都聊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