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效中的认罪,可算是填补了这桩闭环事件中所有的缺口,亦替凌靖安解了困扰。
飞雪自天际狂落而下,似是要将整座城曾吞下的冤屈尽数发泄出来。
一抹虚浮瘦弱的纤细身影缓步走出了大理寺的监牢,她捂着剧痛的肩膀,却依旧执拗地仰起头望着白羽般纯洁的落雪,闭上眼睛,肆意地任由落雪层层柔抚着遍体鳞伤的自己。
迈过石阶后怎知脚下一软,左臂却突然被一道力量扶起,熟悉的感觉顿时萦绕在她身旁。
“师姐,雪夜路滑。”
阴林先松开了她,随后将怀中抱着的斗篷轻轻披盖在她身上。
不知道她伤在何处,所以每个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
狂风肆卷而来,四周街道悬挂起的灯火显得格外单薄,马车厢梁前挂着的水牌被刮的锥锥作响,却还是能依稀看清那上面的几个字:宣亲王府。
章娆正欲上马车,却在左腿抬起来的一瞬间,眉头紧蹙,怔停了半霎,她知道自己腿骨的伤并非短时能够养好,不多时湿热的腥味渐渐弥漫在雪中,她咬了咬嘴唇。
“师姐......”阴林亦十分心疼,只得扔开手里的伞,将她抱上马车。
上车后,她忍着伤口的痛,却还是直接问道:“戴效中为何突然被带去了刑狱?”
“说来话长。”阴林递给她干净的手帕,看着她擦了擦额间的雪花,又稍微掸了掸身上的潮湿气,直到她将手帕翻折好,他才继续说道:“戴效中诬陷你是南疆细作,他想要当阁主,继而掌管药市。”
章娆的嗓子有些沙哑,“他?他凭什么?”
“他是睿王的人,睿王弹劾庭鉴司,连带着算计了你和药阁。”阴林寥寥数语,将这一个月以来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番,“我家殿下和庭鉴司执事联手,还动用了些弦月山庄的人脉,这才查到了些证据,逼着睿王让戴效中认了罪。”
“待我好些,必定登门致谢。”她说完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连日受刑监禁,身上的大小伤痕早已不计其数,此刻发着高烧,脸颊惨白的失了血色,“怪我识人不明,错看了戴效中。”
章娆估摸着时辰,却发现马车并未驶向该去的地方,“为何不送我回药阁?”
“药阁今晨突然起了大火,大半庭院都烧毁了。”
她闻言不禁攥起了双手,紧着问道:“因何起火?可有人受伤了吗?”转念一想,连日下雪,屋里屋外肯定都潮湿的很,况且药阁里的大夫一向细致,怎么可能失手致成如此大火?